第4章 同寝(1 / 3)

这一眼;功夫,余清窈还是在刹那认出了这位身穿绛红对襟礼服;男子。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比余清窈记忆中;长相更令人惊艳。

大喜;红色锦衣将他似定窑月白薄瓷般;脸衬出几分暖色,浓黑;墨眉下一双蕴着尊位者颇有掌控力、压迫感;黑眸抬起看向她;时候,又像是拂云拨雾,露出了令人温暖;辉光。

这便是废太子李策。

他出生不久便封做太子,做了二十一年;人上人,一朝落魄潦倒不说,还只能娶她这等四品武官之女,应当会极为不忿。

可李策;神情却十分平和,眉目之间也没有半分郁闷,似乎对于被废黜幽禁一事并未满腔悲愤,对于挟旨嫁进来;她,甚至还能微笑以待。

余清窈足足在他温润;笑容里愣神了几息,才慌慌张张想起要把喜扇举高,挡住自己;脸。

虽然他们;这个大婚仪式已经减缩到所剩无几,但是余清窈还是记得宫里嬷嬷教;规矩,不想在他面前失了礼。

他就像是皎洁;云间月,风仪万千,若不是这月从云端跌了下来,凡人又如何能瞻仰到他;光芒。

思及此,余清窈垂下首,彻底将自己;脸挡住。

可她刚移起喜扇,李策比笑容更轻柔慵懒;声音就响了起来:“想必这一路已经举了很久了,手不累吗?”

余清窈再次愣了一下,悄悄把喜扇往下挪了些,露出一双水光潋滟;圆杏眼,就好像小兽从洞穴里小心翼翼地试探,露出了谨慎又胆怯;目光。

李策用手拂去袖边沾上;雨珠,大方地任她打量,直到余清窈似是平静了一些,他才将眸子慢慢转回到她身上。

他一看来,余清窈便又紧张地攥紧了扇柄。

李策皆看在眼里,笑容未褪。

“你不必害怕,我既已不再是太子,言行举止也没有那么多人盯着,你在此处……”他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屋外,不知能从那如昏暗;雨幕里看见什么,他漫步走上前,关上了之前余清窈看;那扇牖,就扶着窗边;半圆高桌,回过头道:“在这屋中,不必如此拘谨小心。”

“是……”余清窈听出李策想要她松快些,便将握着扇柄;手松开了些,挡着脸;喜扇渐渐放下,从眼下落到唇上,露出她大半张被精心妆点过;脸。

想起两人;身份如今算是新婚夫妇,余清窈忐忑之间又难免羞臊。

虽从不曾在意自己容貌美丑,可在李策面前,却不知道怎;,忽然就想揽镜照上一照,她是否有何处不妥当。

余清窈不知道就在她一垂睫;时候,错过了李策眼中;欣赏之色。

见过明威将军;人都免不了要问上一句,将军夫人定然是个绝色大美人吧?

因为余清窈这一张脸与威武没有半分关系,相反她生得十分娇美,肤色莹润,眉如翠羽,眼含秋水,微睇绵藐就若清波流盼,不用言语,也能惹人怜惜。

李策默不作声地扫过那张脸,不难知道她离开父亲,孤身一人在金陵;不易,因为不易,她脸上再无最初;灵动与快活,也变得处处小心。

这,也是他;缘故。

李策慢慢走上前,坐在床脚左边;绣凳上,他长身如玉,即便坐着,也比寻常人看着板正,仿佛矜贵;仪态已经刻入骨子里,无论身处何位、身处何处都不会失态人前。

“你我是父皇赐婚,是以外边有人等着看,想知道我有没有不满,在屋里你可以不惧约束,到了外头还是要留心。”

“是。”余清窈没有料到,宫里还有这样;事,还有人等着抓废太子对皇帝不满;把柄?

李策取过她一直都握在手里;喜扇,“我知你嫁进来也是权宜之计,是以婚礼流程就不必那般繁杂累人,只是还要委屈你过完这数日,等我寻了机会,再放你出去,可好?”

“放我出去?”

余清窈不知道李策是何意,眸露疑惑,忐忑道:“殿下要赶我走?”

“倒不是这样理解。”李策垂了一下眼睫,才将喜扇搁在旁边;小桌上,他整理了袖袍,坐直了身子,目光就瞥见失去喜扇后,余清窈两只细白;小手便在膝上不知如何摆放,颇为无措,弄得那平展;裙身起了皱痕,他便转手又把喜扇拿下来,递还给余清窈。

余清窈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接。

两人;手指在转接扇柄;时候短暂地触碰在了一块,在余清窈有所反应之前,李策已率先收回了手。

余清窈紧攥喜扇就仿佛重新拥有了依靠,她轻咬唇瓣,静静等候李策;未尽之言,就像是等着最后;宣判。

李策知道自己方才;话很难不让小姑娘误解他;用意,他不得不将声音放低,温声道:“你既已嫁我,我应尽该尽之责,从今往后,只要不涉朝政,不违法乱纪,你有求,我必应。”

李策;声音比他;笑容还要温柔,仿佛是一片莲瓣落在如镜止水上,泛起了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