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随着人流走出来那会儿,夕阳正好。
她顺利地找到了孟醒给的房址,就在那山脚下。明珏付过出租车费用,下车。
她抬眼望向面前的房子,那房子不大,白色外墙,绿影掩映,再往后就是连绵的山林。此刻橘色的夕阳落下来,显得有点温柔。
她还记得孟醒给她打电话时那声淡笑,那会儿她提出房租的事。电话那头男人就那么轻轻的笑了一下,说不用,一个故人的居所你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那一年孟醒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笑起来越发温和随性。
对于这个老师,明珏一直是心怀感谢的。
耳侧一声鸟鸣,惊得明珏回神。她手下紧了紧包带,推开了房门。
一室阳光正好光明灿烂。身后的门还开着,有风经过,明珏突然就这么站着那里,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呢?
她想起五岁那年她在石鼓巷间疯跑,夏日的午后阳光把树影和时间无限拉长。傍晚她跑到家门口往里看着,敬原站在阳光里就那么转过身来,笑得温柔。
那时的阳光和现在一样好。
她微仰起头,阖上眼皮感受阳光一丝一缕地从血管里流过。她说不清那是时间还是一些其他的东西。
她掏出手机。
那会儿敬原坐在石鼓巷下的小院里,头上树影摇曳,身旁的收音机里放着越剧,这会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电话通了,那边就只是婉转缠绵的女声在唱:“我有一件伤心事,想要说明口难开。”
敬原躺在躺椅上,时光慢悠悠。
“这段唱的什么?”明珏问。
敬原在那头半阖着眼:“《楼台会》。”
明珏后来才知道,这是越剧中讲梁祝的一段,楼台一会,哪料竟是诀别。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女声渐渐地小下去。
明珏出声:“再听一会儿。”
敬原“嗨”了一声:“你这丫头。”
那晚明珏趁着最后一点日头去了趟超市,那小超市也不似平宁,隐在婆婆娑娑的弯道里,黄昏渐下,亮起灯来。
女店主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纤瘦,笑得温和。她利落地把货架上的商品摆放地整整齐齐,回过头来问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明珏浅淡一笑,说您记性真好,这是我第一次来城南。
女店主直起身来,笑着走到前面,落下窗帘。
抬眼问她:“过来放松?”
明珏把酸奶放在框里,笑着歪头:“外加学习?”
那女人笑开。
小店干净明亮,女人走走停停挑选着商品。
过去结账的时候明珏开口问:“站咱这边有书店吗?”
女店主从糖果堆里抬头,想了一下:“有啊,靠北一点有一家书店,具体名字我倒是忘了。”
明珏点头,把商品悉数递过去。
眼前突然暗了一暗,女店主突然隔着柜台探过身来,瞥了瞥周围,声音一沉:“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边小心一点,还有那北边大多都是富家子弟的烟花柳巷,这几年更是搞得乌烟瘴气的。”
明珏抬眸,那女店主的脸近在眼前。她错开目光,低头把商品一个一个放进购物袋里,那女店主已经退回去,手里仍然挑选着柜台上的彩色糖果。
明珏抬眼笑了一下,指指窗外下头那辆车。
“我先走了,老爸还在车里等我。”
女店主坐回椅子里,目光放在手里的工作上头,埋头摆了摆手。
明珏提着手里的东西慢慢走着,经过弯道上那辆车的时候斜了一下目光,月光照在车盖上泛着银光,车内空无一人。
她越过那辆车,径直向前走去。
晚上八点,孟醒的电话打过来。那时明珏正靠着檐下的窗子听歌,小院里树影随夜风掩映。
明珏把歌声关小了点。
孟醒声音淡淡的:“还适应吗?”
明珏刚要回答就听那边清淡地笑了一下:“看来适应得不错。”
明珏:“?”
“这歌不错。”
明珏嘴角一抽:“…………”
似乎是感受到明珏的窘状,孟醒笑了笑,语气平淡:“这学期要用的书和资料,我都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其中有几本应该没有电子版,”他顿了一下,接着说:“这个,你得自己去找实体书。”
明珏下意识地点头,又恍然意识到这是在讲电话,出声嗯了一下。
孟醒轻轻吸了口气:“七月份话剧就会上演,这个你不用担心了,你现在就好好地待在城南搞好你的课题研究。”
月光皎洁,天上的云慢慢地流动。
明珏举着电话,此刻却有点走神。
之前孟醒明里暗里提示过她的那些其实她都了然,只是有一点她心里疑惑:话剧还未上演,一切隐患还没有显露,孟醒就这么把她支开,他到底是在怕什么?
她猛然回神,电话那头在叫她的名字。
她语气平静:“老师。”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接着“嗯”了一下。
她几乎就要把那句话问出口了,但开口的那一刹那理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