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珠记(2 / 5)

痴喃梦呓 见山雾 4043 字 11个月前

她,连廊下,他往前一步就是阳光。

她一时没动。

宋拂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动了心思,偏偏逗她:“这才几日,就不认得了?”说完这话心下又后悔了,自从清明一别,就是到这了。一个月了。

聪明人心里都明镜似的,这话就不该讲出来。

也难怪。

神色暗了一瞬,宋拂往前一步,至此满身阳光,磊落光明。

她这才看清他这一身装扮,墨色带暗纹的上好的锻子,阳光下愈发流光溢彩。宋拂立马推翻刚才的定论,这哪里是板板正正,还是妖妖烨烨。

佘粤只是这么瞧着他,便记起许多往事来。

她见过他许多模样。商务西装,酒桌上漫不经心地推杯换盏,第二日近十年最大的收购案却见诸报端;白衫黑裤,早春一树杏花下笑得人畜无害,落拓地坐在石头上和十岁小孩下棋,输得一塌糊涂;墨色大衣,站在电影院外人头攒动的大街上,靠车站着,肩上落了一簇桂花。他总是知道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回回都将将好。

此刻他就站在这里,现今僻静安详的南京旧居,旧时车水马龙的金陵街里。

真真怪人,撑得起繁华,也担得下落拓。

还是瞧着他,倚靠着窗棂,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小臂伸了出去指甲轻轻捻着枇杷叶。

“我一伸手就够得到的东西,你来献什么殷勤。”

没头没尾的一句,宋拂却听懂了,这是答他上一句话呢。

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指尖上,规规整整的指甲不知何时被她漆了红寇丹,相思豆似的,镶在葱白的手指尖上,衬的枇杷叶越发翠虬。

初夏的天,她穿了件绿色的旗袍裙,青梅样儿的颜色,盘花扣,半截袖,哑光缎面的质地,此外再没什么花样儿。先前她央楼下囡女借她,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件,那小女芽便笑,问她何故。她挽了衣服往楼上走,只笑不答。

何故?

无缘无故,单单为衬这青天日头,这满庭枇杷。

宋拂刚才上楼来,半明半暗的楼道里抬头便看到窗边这抹明媚的绿色。他扶着栏杆一下静住了,就这么从下往上看着她。老式的旗袍被她穿出了新意,身侧的线条曲曲折折地弯下去,将到膝下,颜色便断了。往下便是她骨头云停的小腿,她骨骼清奇,脚踝纤细偏偏一块踝骨突出,弧度却恰到好处。

她松敞极了,这么一身旗袍,脚下拖着一双细带拖鞋。

日光滤了外头棕黄枇杷,婆婆娑娑地笼在她身上,她探半张脸朝窗外,盛了满面光影,风一过,一晃,一晃。

一息。

风倒大了,摇着窗外的果。

又一息。

眼前的光影好似小了一圈,他眼里只剩她。

风绕过墨叶,跃进窗子。

佘粤刚想回身,一只手便从肩旁伸过,径直抵在那扇窗上,收力,窗便阖上了。耳边,风息了。她猛地回头,直直的撞进他的眼睛。漆黑漆黑的瞳子,似要是吸了她去。

他借着关窗把她圈在怀里。

他已然欺身压上来,又怕碰到她,一只手垫在她腰后,另一只手撑着窗棂,将她完完全全地格在自己怀里。

佘粤呼吸一屏,后腰那块受着男人的手指骨节越发滚烫,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肌肤相亲。

她这才感受到他的存在。真真切切的。

可她嘴上偏不依他,反着来似的,专专要戳他心底的不舒服。

隔着窗户听到楼下汽车的声响,远远地传过来些喧闹声。

两人听着这声儿静了一秒,佘粤看着他的脸笑了,带着点戏谑:“这回不怕上报了?”

宋拂也坦坦荡荡地回望过去,上什么报?

“花报。”她笑,挑衅似的。

宋拂别开眼低头失笑,知她存了心要刺挠他。他照单全收。

错了。他道。

佘粤抬着头拿眼瞧着他,静静地等着下文,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

宋拂低头看着怀里人明澈澈的眼睛,搁在腰后的手不禁渐渐用了气力,把人圈得更紧,水蛇一样的腰,一只手就能握住。瘦了瘦了,比一个月前他来这里时更瘦了。宋拂一时心酸,全被面上的嘻笑盖了过去。

“该上财经报呀。”他笑着,手下用了力。

力道越来越重,佘粤心疼身后的古式木质建筑,微微挣了挣。还没来得及细细品琢他话里的意思,就被身后的手用力一托,人离了窗,彻彻底底地被他抱在怀里。

额头抵在他喉结上,感受到他细微的气息。

他低声笑,逗她,“我来原是正事。”

佘粤按着他的手臂。

只听见他笑的更大了:“来共商国是。”

人被整个抱起来,她整个笼在他的气息里了,耳边只剩他下楼脚步声,窗外的花呀叶呀果呀都颤颤巍巍地远去了。

-

枇杷叶晃,浅灰影子被光细细琢了边。青瓦落了苔绿,姜黄色老猫滑了脚,将挨了挨窗边,撞见什么似的,呜咽一声,猛地掉头跳到下面连廊上溜走了。

真要上手解这盘扣,宋拂才知不是易事。偏偏佘粤只是冷眼看着,眼瞳似墨,嘴唇洋牡丹红。宋拂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