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纸阎王相隔不过几米远,被吓的后撤一步,这画面比她在地府见到的恶鬼恐怖万倍不止。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扶住窗框将脑袋试探性地探出窗外,原本收回笑容的纸阎王,再次飞速扭头张开血盆大口,扬起诡异笑容。
这次它的嘴角直接咧到眉毛之上,大嘴里一片血红。数不清的血线在嘴里一根根绷断,一张惨白的脸此刻仿佛只剩下嘴巴一个器官。
夜空中盘旋的乌鸦不小心冲进纸阎王嘴里,眨眼间的功夫就变成一团血雾,飘散空中。
岁禾汗毛倒竖。
她断过人的生死,杀过恶鬼冤魂。但没处理过与自己长相相同的变态纸人啊!
“阎王还怕鬼啊?”
拂渊悄无声息出现在岁禾身后,蔫坏地朝她左侧耳朵吹了一口气。
他身上独特的冷杉香味和崖蜜甜香,让岁禾忍住看来想要尖叫的冲动。她愤愤瞪了一眼拂渊。
“如果它用的是你的脸,你不害怕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岁禾都忘了尊称拂渊为神尊。等想起来时,也就不想叫了。
“真丑。”
拂渊嫌弃地看着诡笑的纸阎王,“它嘴里有人。”
岁禾心中似有惊雷,再次看向纸阎王,只见一个人形的红色物体,在纸阎王的血盆大嘴里像蛆虫一样扭动。
她忍着心中的恶寒感,眯起圆润细长柳叶眼想再看仔细些时,纸阎王就像泄气了般变成了一堆扁塌废纸,裹着口中的血红色人形物件儿飞进镇中心一栋四层高的八角楼里——全镇最高的建筑。
岁禾身子前倾欲迈步追出去时,转头问拂渊,“不追?”
她瞧拂渊自始至终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所以问了一嘴。
“再等等。”
拂渊倚靠在窗台边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岁禾好奇,“等什么?”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拂渊故意卖关子。
岁禾撇撇嘴顺势坐在窗边,看向窗外。
此时窗外血月当红,街道上凌乱不堪,裹满白色纸浆的元柔四仰八叉的摊在大街上。几只乌鸦在她头顶围成一个圆圈,不停转动。
矗立在各家店门口的白净纸人,周身笼罩着一层荧荧红光,垂在身侧的手无风自动沙沙作响,像是马上要活过来了一般。
人间果然比地狱还可怕。
岁禾悻悻收回眸光看向拂渊。
他身上的黑色华服与黑暗融为一体,华服之上的红色暗纹与血红红光交相辉映,妖冶邪气。凌厉五官在昏暗烛光下显得柔和,颇有邻家公子哥的娴静美好之感。
他察觉到岁禾的目光,没说什么继续垂眸摆弄食指上的骨戒,黑长睫毛在高挺山根侧面投出一片根根分明的阴影。
冷风一吹眼睫微颤,玄挂在右耳上的玄珠红丝耳坠轻轻晃动,像是在故意勾人上前。
岁禾越来越觉得拂渊就是话本里,专门吸食人精血的男狐狸精了。
“盯我半天,看上我身上什么东西了?”
拂渊弯腰平视岁禾,语含笑意。
岁禾沉默半晌,驴唇不对马嘴地回道:“你的真身是什么?”
三界都知寻甄是半魔半蛇,但无一人知晓拂渊的真身是甚?
拂渊和寻甄同父异母,所以岁禾首先排除拂渊是蛇。
“好奇?”
他挨到岁禾身边坐下,本就不大的窗户此时更为拥挤。但二人谁也没有起身离开。
“你猜是什么?”
“狐狸精?”
岁禾脱口而出后又觉这个词语不太好,支支吾吾地纠正,“狐狸…狐狸……”
“不是。”
拂渊否决,瞟了眼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看向岁禾时深邃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你附耳过来。”
好奇心驱使下,岁禾身子前倾附耳过去。
拂渊抚上她毛茸茸的脑袋,手指插进发间慢慢捋顺发丝。沉重鼻息打在她耳侧又痒又热,她稍稍想旁边躲开了些。
拂渊将她脑袋掰回来,“你是被我勾引到了吗?”
他咬字极轻,说话时温热的薄唇还时不时在岁禾耳朵上轻碰。
岁禾一把推开拂渊,用袖子不停地擦拭耳朵,“神尊脸皮蛮厚。”
拂渊轻笑一声,拉着被他气的不轻的岁禾飞跃到元柔的尸体旁。
岁禾的注意力当即被元柔勾走。
她随手捡起一根被风刮来的树枝,灌以仙力划开尸体上面那层纸浆,里面是一副完整的骷髅架子。
“她不是元柔。”
祈苍从天而降,语气冷冽。
他一袭白衣清冷出尘,似是雪山之巅的高傲雪莲。
岁禾听闻此声清澈的眸子中闪过前所未有的惊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拂渊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