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会场上贵人多,你可莫要出了岔子。”
杨妈妈前脚踏出了屋子,后脚又走到了薛玄皎跟前叮嘱。
如今天色尚明,待暮色时候薛玄皎才上台,约莫还在一个时辰之后。
东家礼遇她,众位出场演奏之人里头,薛玄皎用来休息准备的厢房,独一份安排在贵客这排厢房之中。
少女坐在镜前,取了眉黛细细描着眉,一头墨发乌黑柔顺垂至凳子腿脚,用了根丝质发带系着,只穿着件白色绸缎里衣,显然还未收拾好。
“杨妈妈,我还忙着呢,不如你去看看竹青公子收拾的如何了?”
薛玄皎耳朵听杨妈妈的啰嗦都快生出茧子了,于是忙寻了借口支开她。
这竹青公子乃是唱曲的名角,长相清俊身段好,与她亦是结交好友,请了他来一同出演。
厢房里头茶水也是上好的,杨妈妈是羡慕不已,怒喝了半壶茶才离去。
等她离开,薛玄皎轻呼出一口气,耳边总算清净下来,加快了上妆速度。
上完了妆容,换好了衣裙,薛玄皎在镜子跟前看了看,转了几圈而后满意点头。
屋子里,女子粉唇娇艳,眼尾上挑,眉尾绘着紫色鸢尾花图腾,青丝挽成灵蛇髻,灵动而又妖冶。
身穿浅蓝色绣花半臂上襦,露出月白水袖,下着月白曳地绢裙,腰身盈盈一握。
夜色入暮,时候也差不多了,杨妈妈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已经收拾准备妥当的竹青公子,二人目光皆露出惊艳神情。
杨妈妈一双眯眯眼极力睁大,夸张道:“竟当真成了蛇妖!”
竹青含笑点头:“与溪,你今日打扮得很好,定然能为我们的表演增分不少。”
打量了一眼竹青,他穿着一身青衫,手执一把油纸伞,头戴儒巾,活脱脱俊俏书生打扮 。
薛玄皎同样是眼前一亮,两手作礼:“竹青兄客气了,今日还得多靠你!”
杨妈妈推着两人出了屋子,笑着道:“快些下楼准备吧,二位祖宗!”
下楼时薛玄皎和竹青又对了对台词,说话间和一位年轻公子打了照面,向来应是哪位官员中途回房休息。
只是这位公子实在过于俊美,且通身打扮矜贵不凡,因而吸引了几人目光。
薛玄皎和竹青说着话,因而没注意,那竹青确实瞧见了,那男人听到薛玄皎开口时看了她一眼,眼中却不似是迷恋,倒像是探究的眼神。
难不成他们相识?
……
薛玄皎和竹青公子两人在后门等着,舞台中央琴师乐人们演奏完这一曲,就轮到她了。
一曲终了,楼顶处垂下了流光纱帐,足有十来米长,一楼中央场地白雾升腾,景色若隐若现。
乐师们整齐列坐在一角,像是天宫仙娥,只是此场主角却不是她们,众位达官贵人们坐在酒楼高层,不免好奇与旁人交流。
前奏欢快悠扬,桥下溪流潺潺声给人以清新脱俗之感,此时竹青公子手执油纸伞,一袭青衫走进云雾里。
声音朗朗,开口唱来:“我乃许宣回药铺,乘船遇雨多烦忧。同舟女子倾城色,慷慨借我油纸伞。”
这时乐音逐渐轻柔和缓,在众人目光里,一女子从云雾中走出,踏上了小桥,她面容似妖非妖,容颜绝色。
声音娓娓动听,音律优美:“当日一别,我心辗转,来西湖畔,以慰相思。”
这下子众人便明了了,原来此一出上演的是白蛇传,此等表演方式在幽州是前所未见,一时间众人兴致高昂。
竹青公子从白雾中出现,走在溪畔,待瞧见那桥上女子后先是呆愣,而后欣喜若狂,紧接着在原地踟蹰,最终鼓起勇气踏上了小桥。
“当日一别难遇见,今日义诊得相见。姑娘借我油纸伞,这便将伞呈跟前。”
薛玄皎身姿窈窕,纤纤玉指把玩着发尾,眼若秋波,嗔怪而又调戏:“人海相逢,只为还伞?”
竹青公子别开了头,春心懵懂而又无措,最终鼓起勇气:“一见钟情难狡辩,不为还伞为牵念。”
薛玄皎一听此话,抬起水袖别过头掩唇而笑,笑声如银铃一般。
……
演出中途,座上陆骁目光也全然被吸引,全神贯注看着台上表演,素手想捻起一粒花生米,却摸不到碟子,视线看过去时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琉璃碟,碟盏之中还剩半盘花生米。
而手的主人大喇喇坐在自己身旁,姿势随意,穿着一袭云锦圆领袍,一副讨债的样子,俊颜不爽地看着陆骁。
陆骁自然是不知道谁又哪里惹到他了,不欲同他计较,冲着身旁小侍招了招手:“再上几碟花生米来。”,又朝着陆渊微微一笑:“喜欢吃就多吃点。”
陆渊曲着腿,坐姿轻肆,随手抛了一粒花生米进嘴,眼神淡漠而又似笑非笑。
目光看得陆骁几分不自在,他微微皱眉,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了,我这次可没惹到你吧?”
陆渊听后抬手,下人连忙递上了一张锦帕,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气质矜贵非常,紧接着从自己衣襟里取出一张纸条来,拍到陆骁怀中:“你自己瞧。”
陆骁不明所以,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