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让温颂从那种状态下走出来的会是一场雨,准确的是钢琴曲下的秋雨。
许江年看着温颂逼迫自己高强度的学习,心下密密麻麻填充进疼惜的情绪。
在午休的时候,他看向背脊挺拔还在落笔的温颂,动笔写下一张条——“希望晚霞下的约定现在还能有效,我想邀请你来到我的秘密基地。”
他将纸条递过去,然后出门等待着。
温颂接到纸条的时候,犹豫了,那张纸条带着记忆唤醒了暗生的情愫。
但是现在她不想多余的心思,也不该有,她不想面对许江年。
将纸条收了进去,见他一直等在外面,似乎是想要一个答复。
温颂轻手轻脚的挪开椅子,怕惊醒睡着的林佳嘉,她走到他面前,想要违约的尴尬感和那些由于别样心思产生的面对面的不自然。
“不好意思,我……”
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轻柔却不容抗拒的拽曳感传来,温颂睁圆了眼睛。
她没想到那个一向温和待人,有礼的竟然拽着她跑了起来。
“温颂,冒犯了,只不过我和秘密基地已经打好招呼了,你这位客人不去,它会很伤心的,所以跟我走吧。”
他拉着她跑在梧桐大道上,这条中央大道虽然叫这个名字,两侧种植的却都是枫叶。
天气慢慢的转凉,秋老虎的余热已经过去,一场秋雨一场寒,校园里的枫叶也随之变色,北方的秋从来都是肃杀的,同样也是高空澄明舒朗的。
不时的有泛黄的叶子从树梢飘飘悠悠的落下,一叶障目遮盖住她们的身影,却又忽而展现。
温颂跟着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的节奏不算快,照顾着自己。
让她不自在的,是他拉住自己手腕的手掌,掌心的温度隔着一层校服布料,灼热滚烫。
那天晚霞下萌生的心意,被高温喂养着隐隐有破土之势,温颂悄悄的将将其安回去。
她该喊住他,让他停下来,可是秋意浓,少年意气,兴致盛,她离开了那个闷热的教室笼子,耳畔掠过的风声提醒她留下这片刻闲暇吧,于是她也有些不忍叫停。
思绪挣扎之间,许江年已经停了下来,温颂看了看前面的建筑,这里是学校的大礼堂。
“许江年,我真的……”
“既然已经来了,真的不跟着我进去看看吗?之前你总是对我说谢谢,那这一次,就当是帮我好吗?”
温颂现在是真的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了。
他带着她进到大礼堂旁边的一个小隔间里,正中间放着一架钢琴。
许江年坐在钢琴前:“给我一首钢琴曲的时间吧,我心情烦闷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这架钢琴是我情绪的倾听者。”
许江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温颂的目光随着它灵活飞舞。
她坐在一边,安静的当个听众,悠扬的曲调响起,她看见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慢节奏的调子缓缓递进到高潮,外面的雨势下的急了,落在窗户上响起清脆的敲击声,与钢琴声交织起来安抚人心,引领着迷失海湾的人回到灯塔。
一曲结束,温颂道仍还沉浸在曲调中回味:“它叫什么名字?”
许江年站起身来:“这首曲子的名字叫《Daylight》,光本身就是很神奇的存在,有一种奇特的现象,被称为‘耶稣光’,也叫做丁达尔效应,温颂你不要急,慢慢往前走,世界有璀璨奇迹,而降临总猝不及防。”
“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你,但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给自己一个发现奇迹的时间好吗?照你这样的状态,身体很快就会垮掉的。”
温颂发现许江年总能很神奇的化解掉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她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双温柔眼,将将收拾妥帖的少女心事,她不想再被无意的风吹起书页。
她点点头,醒悟她迷失了自己的节奏,在一条荆棘路上越走越远,如果没有人把她叫回头,头破血流仍不罢休。
“我明白,我会找到自己的节奏的。”
“离午休结束,刚好还有一首的时间。”
许江年说完,一首娓娓诉说的调子响了起来,像是给人心里也下了一层蒙蒙细雨,而后像是雨渐息,潮渐落,在温暖的房间心事悄然开解。
少年的侧影清俊,眸色专注于眼前的钢琴世界,温文尔雅的贵气遮掩不住,在她平静的温颂心底原本那些杂乱的情愫突然被粉饰太平。
她突然明白了,且不说他本来对自己就无意,山与海不同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许江年和温颂要走的路也是不同的。
一场少女懵懂的心思,溶于窗外的一场秋雨。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主人盖上潮湿的土壤。
两首曲子让她想明白两件事。
她也缓缓闭上眼睛,她开始听见世界的声音,嘈杂却又是安详有序的。
自己心里的声音悄悄地开始湮灭了。
“许江年,”这首弹完后,温颂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为什么愿意为她做这么多,她怕自己还不起。
“嗯,怎么了?”他将钢琴轻轻的合上。
“你帮我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