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知道八年前发生过什么,婶婶不在,东方叔应该知道吧。”理论上白冬应该喊太爷爷,至少也得喊一声爷爷,人家十九世纪就出生了,怎么着也比他爹的年纪大,不过这几年叫顺口了也不想费劲去改。 东方平瘫坐在沙发上往后一仰,就像是没有骨头的蛞蝓一样,“你怎么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事情跟她有关的?”在他看来,凡人压根就不能理解也无法感知更高层面的存在才对。 “在这个故事的开头,有人种下了那颗名为嫉妒的种子,那是一个蓝色的孩子。”白冬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有关联,是回到了蓝鲸城之后的事了,但往前推算一切的开端,应该是发生在鹤洞的假发事件,而他就是在那时认识了艾悠。 张吉他和自杀身亡的前女友河善熙,把艾悠卷到了一场感情纠纷演变的灵异事件中去了,若不是白冬及时出手,只怕“女团盛世中唯一的歌姬”已经是汉江里的一条怨魂了。但河善熙本身并没有给艾悠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那之后他听她提起最多的,是那个靠镜子移动的蓝色孩子。 自杀者的灵魂是不会变成恶灵的,因为他们生前的最后一个选择是“放弃”,早就没有了把自己锚定在现世的东西。无论什么样的作品里,婴儿鬼都是最难缠最厉害的,因为那种还没出生就死了的不甘足够纯粹,主观的力量才会那么强大。 白冬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孩子是张吉他和河善熙的孩子,但后来他得知金芝秀怀孕的消息后上网查了资料,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艾悠口中的孩子起码是学会了走路的年纪,绝不可能是还未出生就夭折的婴儿。 “蓝色的孩子,是月神的孩子,对吧?”白冬看似是在询问,表情却非常笃定,“既然嫉妒的种子由她亲手种下,那么贪婪、愤怒、暴食、艳色、怠惰……还有傲慢,这些显然也不会跟她无关。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白冬不愿承认,但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个“首先是犯下傲慢之罪的”就是他自己。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做了很多本应该好好推敲再下的决定,往严重了说很多人的死都有他的责任。 “你也说了,她是个孩子。”东方平无奈地笑了起来,那个蓝色的孩子不是月神之子,他就是月神,只不过是月神的另一个化身,正如他的妻子一样,“孩子跟你讲什么道理呢。” “看样子,东方叔真的知道?”白冬挑了一下眉,他之前本不那么确定。 “八年前的夏天,我跟她去景福宫散步,她忽然停下脚步说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人……我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个干净漂亮天真烂漫的女孩。”东方平之所以对白冬那么好,当然是有原因的。 “青青?”白冬揉了揉眉心,可惜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如果青青是你女朋友的名字,那就是她没错了,很多人都有背后灵存在,而她的背后灵很特殊,是一个背负着恶毒诅咒的灵魂,那位觉得有趣就出手了,抽出了那个灵魂的罪,就近封在了七个不同的人身上。”东方平是正儿八经的道门出身,本身就是开了天眼的,比起白冬这种借住外力的情况看到的更多。 “这不是好事么,怎么会闹出那么多的悲剧?”白冬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我们天生带着罪孽来到的世间,原罪就是人性,人性就是原罪。最终离开人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跟后天能把原罪压制到什么程度,压制了那些罪又释放了那些原罪直接相关,而这些本该是有定数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命运。”东方平叹了一口气。 白冬明白这老人家为何会叹气,月神一时兴起,就改变了七个人命中的定数,而受到影响的是更多的人,“一个人的原罪超过了自己命定的数,就会显现出恶果来,是吗?” “是啊,贪花好色但一身正气的人并不少,本来只是一天一导看看片就能变身贤者,可那份罪无缘无故地增长了,可不就会去干……你懂的。”东方平摊开双手,连他自己也是那位大人“兴趣使然”的受害者。 白冬渐渐理解了一切:八年前她跟葛青青来汉城旅游,在景福宫前的广场上巧遇东方平和月神,并且发现了她姐姐葛彤彤的灵体。月神觉得葛青青很可爱很讨喜,就把葛彤彤的原罪全都抽离,让这个灵体永远没法伤害到她,但这引发了一系列后果,有些直到今天才显现出来。 东方平看白冬脸色不断变换,忍不住坐了起来,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我皆是凡人而已,尽到自己的力量就问心无愧了,至于去找个说法更是想都别想了,会死的。” “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真如东方平所说,那葛青青是怎么被葛彤彤弄得昏迷了七年的,这解释不通,白冬要面见那位亲手拿到答案。 “放弃吧,我跟了她两百年也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凭你又能做些什么呢?”东方平耸了耸肩,每次都是那位来找他,如果对方不想见他,他想联系都做不到。 “大叔,你这两百年真是活到……活到Cheems身上去了,至少我就知道有个地方,一定能见到你老婆。”白冬看了一下手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足够了。 “呃,真的?”东方平颇为意外地问道。 白冬告别了房东来到外面,将钥匙插进摩托的锁孔后没有按电启动,先掏出手机给一个许久没联系的号码打了电话,“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