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利。
白穗咬了咬牙,双手紧握着剑柄举高在了头顶,然后闭着眼睛蓄力刺了下去。
剑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入耳。
哪怕看不见,在落剑时候那溅起的血液滚烫,烫灼了她的手背。
再拔剑之后,景行没了气息,身体也变得冰冷僵硬。
周围风沙刮过,几乎一眨眼的工夫他整个人都被覆盖在了沙石里。
连同血色也被掩藏得严实。
要不是天启的剑身和她的手背还有血迹,可能白穗都要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白穗手脚脱力,身子一软,手中的剑也跟着“啪嗒”一声落在了沙上。
风祁瞬身过去,及时扶住了她。
刚才虽然赢了景行,不过两人的修为还是有些差距,白穗灵力也透支了不少。
风祁将丹药拿出来给她服用,可短时间里她这个情况要是继续前行估计是有些困难了。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吧,她的灵力可能得花点时间恢复。”
少年说到这里一顿,垂眸又看着白穗有些苍白的脸色,神情也恍惚。
“还有,刚才杀人的事情对她刺激不小,她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和风祁这样从小就跟着蓬莱主修行历练,见过风浪的人不同。
白穗说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谢长庚叹了口气,同意了风祁的建议。
少年将白穗背在身后,谢长庚在前面探路。
月色清冷,三人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空气中隐约还有血腥气味。
“我杀人了……”
许久,白穗眼睫一动,像是如梦初醒般的喃喃自语道。
“嗯,看到了。”
风祁淡淡接了这么一句,额发之下他的眼眸闪了闪,余光落在了白穗身上。
“你很害怕?”
“我不是害怕,我就是觉得……这样真的好吗?他是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我和他一样都是人,人的生死由另一个人来裁决真的没问题吗?”
白穗想和风祁说法律,然而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并不是法治社会。
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算了,你就当我受刺激太大胡言乱语吧。”
“我大致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
白穗一愣:“你明白?”
少年没有立刻回答。
他斟酌了下语句,而后声音顺着夜风一并传入了白穗的耳畔。
“你是不是觉得他该死,但是不该被你杀死……准确来说你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定人生死,应该由地位更高更权威的人来量罪判刑。”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少年的解释虽然用的是“更权威的人”,不过这和法律也算异曲同工。
白穗没想到风祁真的明白她的意思,她沉默了一瞬,又怕对方明白了却不能理解。
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谈论这种问题,的确不大符合实际。
白穗其实并不是想要这个世界也以她那个世界的规则运行,她只是一时半会扭转不过来思绪而已。
这样轻而易举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似乎生命的重量也变得轻飘飘的没了价值。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谁来惩戒的事情,但是无论地位高低,最后犯罪的是人,定罪的也是人……”
风祁掀了下眼皮,此时夜风轻柔拂起了他的额发。
面上的妖纹隐约,海棠花色般昳丽。
“既然都是人,那进行惩戒的为什么不能是你?”
这个逻辑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细推之下又站不住脚。
然而无法否认的一点是,她的确有点钻牛角尖了。
既然这里已经不是现世了,她又干什么一直用法律来套这里的一切?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白穗的心情也没之前那般沉闷了。
“谢谢你的安慰,和你聊了之后我心情好多了。”
白穗勾唇笑了笑这么说道。
她抬眸看了下周围,看向了前面那个一深一浅走着的青年。
沙漠这么大,要是要找什么地方休息的话御剑找最好。
然而从提议找个地方休息到现在,谢长庚都是一直步行带路。
“长庚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谢长庚手中拿着图纸,借着月光辨别着方向。
“风洞。”
从入沙漠的时候谢长庚便是朝着风洞方向过去的,此时最近的一个风洞就在附近。
御剑的话很容易不小心被卷进风沙,被风吹散,所以这样走反倒更容易找到目的地。
“风眼多为绿洲,也有山洞。同时风洞周围风很大,亡魂一靠近就会被吹走,不会受到侵扰。”
“只是现在没风,还不能确定洞口,等到起风的时候就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