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3)

半晌道:“那节度使又怎么了?”

风四娘不想和这个傻弟弟多置口舌,她把怜悯的目光移向沈璧君。杨开泰耐心地对他解释道:“连家总家上下三百多口,整整齐齐地被斩了。刚才我们出镇的时候,还看见一队梧国的士兵向连家堡去了,真是幸好当初连夫人的孩子没留住,要不然连家堡得被他们翻个底朝天。”

杨开泰总能说出这种即是事实又没有半分道理的话,风四娘无奈地抱起了臂。沈璧君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走过来用温润的嗓音问着:

“千真万确?”

“是。”

“从此以后,再没有连家了?”

“……是。”

沈璧君先是吃吃地笑起来,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她把精致的油纸伞扔在连城璧尸体的旁边,她把妇人的发型拆了,把发簪像投壶用的箭矢一样掷向远方。“连家没了!连家没了!”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尖叫声在雨水的帘幕之间来回游荡,她四处跑来跑去,踢打连城璧的尸体。

三人目瞪口呆。

沈璧君昔日作为连夫人那层温婉而得体的面具,也随着连城璧或是连家一同死亡了。

风四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露出欣慰的神情道:“我们先走吧。”

这或许是他们与沈璧君的最后一面。

从此以后,或许市井之间有个沈姑娘,或许江湖上有个沈金针,但再也不会有连夫人了。

雨过天晴。

他们在回程中遇到了身着黑色官服的一位男子。

他的双肩和腰带上是浮雕的铁质护具,精致的动物花纹和他亮出的一枚令牌完全一致。他显然刚从战场上下来,却不是简单的士兵,俊朗的面孔上射出寒星点点的目光,不怒自威。

杨开泰眯了眯眼睛也没认出这块令牌,倒是风四娘摆出一个娇媚的笑容试探道:“军爷,您是从梧国来的?”

男子抱拳:“在下梧国六道堂副堂主,顾远舟。”

来不及更衣,他们坐到源记酒楼的二楼隔间里,风四娘屏退了伺候的伙计,亲自拿了两壶竹叶青来。杨开泰手忙脚乱地替萧十一郎包扎连城璧造成的伤口,顾远舟目光幽暗,不断在样貌平平、被随意丢到角落的割鹿刀和它的持有者萧十一郎之间游移。

萧十一郎算不上是一个成熟的江湖人,也看不出来是一个恶名满贯的大盗。他似乎只是一个富有活力和朝气的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背着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生着一双大而黝黑的眼睛,冲别人露出无辜的笑容。

萧十一郎戴着他的面具吗?他真正的面孔是什么呢?

萧十一郎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顾远舟道:“我听闻你并不是割鹿刀的真正主人。”

萧十一郎点头:“割鹿刀是沈大侠沈浪偶然所得的宝物,本是沈家小姐的陪嫁,之前在连城璧的手里。不过,在沈浪找到它之前,割鹿刀一直放在逍遥洞里,由萧家的人所护卫。”

顾远舟道:“现在连家与沈家都没有了直系后人,依我看来,这割鹿刀倒是萧家的宝物。”

萧十一郎连忙摇头:“它可不是我的,我只是护着它。萧某声名狼藉,哪里敢作宝刀之主呢?”

顾远舟微微一笑:“安国既已入主了剑南,也要维护这里的江湖治安,免得逍遥侯血洗连家堡等地的案件再次发生。若萧大侠不肯持着此刀,顾某倒有一计。沈家曾有一位小姐嫁到了梧都章家,而章家当前的家主,正是我国的宰相。”

顾远舟感觉风四娘和杨开泰的目光齐齐地盯着他,好像要在他身上划出几道口子来。

萧十一郎把空着的酒杯放回桌子上,让它轻轻旋转起来,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透出失血的苍白。

萧十一郎道:“当然行了。不过,萧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守卫割鹿刀毕竟是本家的传承,还请顾大人为我在章相面前说个情,收留了萧某去,作个看家护院的卫士,或是洗马修园的小厮。”

萧十一郎不是个糊涂的人,可这世道却是难得糊涂。

风四娘已经拍案而起,杨开泰也赶紧站起来。

顾远舟心生不忍,道:“若是萧大侠不愿去,我只管把割鹿刀拿回去就是。不过,以后江湖上就不能再有萧十一郎了。”

萧十一郎哈哈笑起来:“那怎么行?梧都风景秀丽,萧某心中向往已久,怎能错过大好的机会?”

风四娘出声骂道:“十一郎!”

顾远舟站起来告辞了,杨开泰让伙计给他开一间客房。

风四娘咬牙切齿地揪住萧十一郎的领子:“你就那么看重那把破刀是不是?比你的命还重要?”

萧十一郎反唇相讥:“不然呢?难道我要像连城璧说的,把沈璧君看得比我的命更重要?沈家没有守住割鹿刀,连家也没有。如果再没有人愿意看住这把刀,是不是还会有新的‘逍遥侯’来夺刀?”

风四娘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松开她的手,走到角落里恶狠狠踢了割鹿刀一脚。

萧十一郎说:“到时候,你们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杨开泰木讷地立着。

萧十一郎道:“保重。”

杨开泰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