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揪住,以罪魁祸首的由头一顿好打,差点丢了半条命。
愚昧的村民是可怕的,要不是村支书及时出来制止,万辞只怕是要当场死在那里。
杨家人也被万辞咬伤了不少,这小妮子力气大得很,打起架来跟疯子一样,不好制服。
丁平惠又气又嫌,摊上人命的事有口说不清,只恨万辞无辜多事非要去跟人家靠那么近。
断了一只腿的万辞要去看杨诗,被人挡着不让进,大骂就是她这个鬼胎害死的人。
结果万辞拿刀追着那人十几米,差点又出人命。
得知消息的万坚山从外地赶回来,看到大女儿被人欺负的样子,头一回当众人面发了火气,和杨家人打起来。
这件事以最后村支书出面调解,杨家人作赔了几百块钱了事。
万坚山咽不下这口恶气,偏生丁平惠死认定这事由万辞挑起,自家理亏不讨好,拦着他不让再滋事。
从此,万辞的恶名便传遍了村里村外,邻里乡亲各自叮嘱自家孩子离万辞远点,搞不好沾了死气全家都倒霉。
后来,万辞小学毕业,也打遍了全校所有不服气来找茬的小孩儿。
她凭借全镇第一的成绩升入镜鳐镇最好的中学,一个人开始了住宿生活。
丁平惠时常忘记这个女儿,看她不顺眼,给的生活费也比其他学生少一半,动不动还会因为万辞打架被老师请来学校,烦心得很。
初二,一个叫江修临的城里少年转来万辞隔壁班,长得帅,脾气好,家里有钱,很快成了全校焦点。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和万辞走得近,终日只围着她一个人转。
于是万辞有了人生意义上第一个朋友。
初三那年,万辞14岁。
万坚山从外地回来后,便开始和几个兄弟商量着一起烧煤炭窑挣钱。
那年大年初四,身强体健的万辞竟罕见地发起了烧。
万坚山带着全家出门去另一个镇的寺庙拜佛烧纸,顺便给万辞祈福消灾。
家里于是就只剩下卧病在床昏睡的万辞。
和父亲一起烧炭窑的大伯突然来了,他站在院子里,因屋子是从里面锁着的,他只能在外边向万辞吆喝了一句:“等你爸回来跟他说,窑顶那儿松了,这两天先别过去。”
烧得不知所以的万辞根本就不知道外边是谁,又说了什么。
等听到外头闹成一片,家里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袄子都没穿,跌跌撞撞从床上下来,一路强撑着跑上后山的炭窑,却发现那里围了一群人。
父亲被砸的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
母亲丁平惠疯狂打她踹她,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万坚山别过来这儿。
万辞茫然地跪在雪地里,额头被打流血了也不还手。
因为钱不够,医院一再推脱治疗。
万辞顶着一头血,跪遍了村里的每户人家,依旧凑不够钱。
那些个曾经嫌恶她晦气的人更是在一顿羞辱后,将她拒之门外。
当晚,因伤势过重,万坚山不治身亡。
丁平惠哭晕在走廊上。
万辞穿着单薄的秋衣站在父亲冰凉的尸体旁,不哭不闹,平静得可怕。
那时刚好路过这里的江华安不忍心,便拉过万辞,给了她两千块钱,让她回去安葬父亲。
万辞接过钱,当面给他跪下,重重磕了两个头。
“谢谢。”
她面色苍白地开口。
那一天对万辞来说,无疑是噩梦般的存在。
此后丁平惠如何打骂她,她都再没有还过手。
初中毕业那天,江修临跑来跟她合影。他说去洗照片,结果就此一去不复返。
万辞在他租的公寓门口等了很久,依旧是没见到人。
可日子还得过。
她考入了当地最好的高中。
高一,(9)班有个漂亮阳光的女生和她挺投缘,天天缠着她,要和她做朋友。
万辞没理会。
女生依旧是我行我素,跟在万辞身后,从高一上学期缠到下学期,像只欢快的小鸟,大方分享自己的零食和生活。
某天,临分别前,她跟万辞约好明天放学了出去玩。
万辞没回答,但眼神却是默认了一切。
再坚硬的心被她磨半年,也该软下来了。
女生特别开心,一直跟万辞强调不能爽约。
两人分开后,没走几步,万辞似乎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回头一看,巷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万辞做值日生倒垃圾的时候,在垃圾池外,一个渗血蛇皮袋里,她看到一只手。
那枚她两块钱买给女生的水晶戒指,就戴在冰冷僵硬的无名指上。
那场轰动全县的奸杀分尸案用了一年才抓到凶手。
而万辞那天回头的时候,就和凶手仅一墙之隔。
只要她追上去,也许,就能阻止那一切发生。
这事是她心里一辈子的阴影。
而后,万辞则是封闭了自己整整一年,她越发沉默,脾性也是越来越凶,生了不少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