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之间便到了道侣大典的日子。 道侣大典的地点定在了青阳宗,青阳宗那日特地取消了大部分的课程和活动,空出的场地刚好用作接待四方来客,除了一些必要的运转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就连治疗到一半的煞魔修者也央求弟子们压制住了体内的煞气,短暂地出来透一口气,等到典礼结束后再回去继续接受治疗。 大典的开销都由江衔自己承担,没肯让宗门兜底,他好歹也算是修真界的大能,这点结契办礼请人的积蓄还是有的,更别提江衔特地吩咐了来客不要带入场的伴礼,他们却还是坚持在入场的时候一边道着恭喜一边强行把各自带的办礼塞给了门口的弟子们。 不仅是修真界,这次来的客人中还有魔道中人和各族代表,最显眼的当属冥海一族,各个体型壮大,半兽化的躯体要么带着长长的触须,要么带着藏也藏不完的足节或庞大的蟹钳,混在人群之中十分扎眼。 青阳宗的弟子们收到宗主的调度,赶忙把后山的幸好来的海族兄弟们都成了精,不挑河海咸淡,只要水域够宽灵气够足,怎么玩都能尽兴。 青阳宗地理位置靠近极影裂缝之地,那里从来是煞气浓郁弥漫之地,因而生灵稀少,不是迫在眉睫的必要不怎么会有人过来交流交换或是进行其他的宗门来往,今日恰逢明渊仙尊和他座下唯一的徒弟大婚,向三界都发了请帖,广邀天下人前来赴宴,宗里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幸好极影裂缝之地这边的地势大多是辽阔平原,某一代青阳宗宗主又很喜欢把地盘扩建得漫山遍野都是,因而如今他们这里虽然寻常地广人稀,但是现在终是发挥了绝佳的用处,完全不愁来的人不够坐。 封停桑今日少见地把往常披在白献肩头的那件墨绿大氅穿回了自己身上,闪烁的金链半垂在胸前,底下是大型祭祀或重要场合才穿的雅青华服,袖口用暗线细细绣了金纹,平日显得风流不正经的人此时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眸,莫名透出了一宗之主的端庄和沉稳。 白献则是换上了一身淡雅飘逸的银蓝长袍,腰封处缀着一块温润青玉,银靴隐没在衣摆之间,他就这么站在封停桑身旁,只字未言,却无端将身旁封停桑锋利的气势中和了不少。 封停桑的目光望向远处,那里是人来人往的陌生面孔,沉默半晌,低声说道:“原来……真的可以有这一天。” 真的可以看见这一天。 明渊等了太久,扶饮也等了太久。 分明是两个心意相向的人,分明若是多一句坦白,少一点坎坷,中间都不会有那锥心泣血的千百年。 在明渊真正在青阳宗住下的时候,封停桑总是心想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分明做什么事似乎都是漫不经心,却总能比他优秀,处处压他一头。 每次组团找明渊试炼时都被打趴在地的封停桑很难不怀疑这家伙总是在公报私仇,但被揍狠了之后得到的来自师父的暗暗赞许又让他把新仇旧恨一笔勾销。 然后在下一次被狠狠揍趴在地的时候继续想起被释然的旧恨。 明渊在试炼中把他狠狠揍趴在地时,封停桑总在想为什么没人来制裁这个可恶的家伙。 每次在被明渊狠狠揍一顿后又能挨师父一顿夸的时候,封停桑又总是遗憾为什么没让明渊多揍几顿。 在他拢着明渊所剩无几的神魂碎片,感受着苍白单薄的神魂带着满身强烈的求生意志,却仍旧试图将他身上侵蚀神智与血肉的煞气吸收走的时候,封停桑却又遗憾当时死的为什么不是他。 大抵世事总是无常。他不情不愿地喊了那人一声师兄,却被一直护到了现在。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白献偏头看他,半晌伸手搭在封停桑的肩上,什么也没说,手背上却在下一刻被轻轻附上温热的掌心。 封停桑闭了闭眼,仔仔细细地将白献的手扣得严丝合缝,近乎无声地说道:“这样就很好。” 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结局,所有人的伤痛都在缓慢地消弭,这样就很好。 明渊不再需要独自背负沉重的负担,扶饮也不再需要一次次绝望地动用禁术毫无所获。 等到陆陆续续的来客都进场被安顿好,封停桑眉眼之中的沉郁早已无影无踪,像是从来都是这般锋利而漫不经心。 他拂袖走了下去,来到众人面前,朗声笑道:“今时今日良辰吉日,还望诸位能够尽兴而归。” 说着,封停桑抬手轻拍了一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弟子们鱼贯而出,手上都端着一盘盛着透明白果的盘子,一一端到了来客的面前。 来的人之中不乏眼尖识货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五百年才生一颗的苓芜果,服用苓芜果后借助大量灵力冲涮经脉,能够达到洗髓伐骨的效果,而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每个人情况不同,作用在不同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