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隐隐处于暴怒的边缘,左右也达到了目的,陆慎也没再推迟这事,应道:“臣遵旨。”
“嗯。”
皇帝见他终于应下来,脸色才终于缓了缓,又恢复了以往的儒雅温和。
“成王那里,爱卿不用担心,毕竟是成王妃不对在先,朕会和太后说明情况,她老人家,会谅解的。”
“那臣谢过陛下了。”
陆慎闻言,淡声道谢道,像是想起什么,他又意有所指的道:“只要别再随意宣臣夫人进宫问罪就行,臣夫人胆子小,经不得几次三番的吓。”
胆小吗?
皇帝不知想到什么,他眼里泛起一丝复杂,又起了一丝似是怀念的意味,倒是难得的没理会陆慎带有讽意的话,语气温和又轻快的应下来:“放心便是,有朕在,没人敢再为难夫人。”
......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古怪,陆慎倏地抬眸看向了皇帝,见他神色自然,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上有什么不对。
陆慎便垂下了眸,心里的不快和怪异却是怎么挥之不去。
“陛下可还有别的吩咐?无事臣便告退了。”
皇帝也不想看到陆慎,听到他问的,他挥了挥手:“无事了,爱卿忙去吧,朕希望那批精锐今日便能出发前往和龙隐卫会合。”
陆慎闻言,没说什么,抬手拱了拱手,就往外去了。
皇帝看着他消失在殿门外,脸上带有的温和陡然消失,他回到雕刻云龙纹样的紫檀椅上坐下,朝外唤了一声:“来人。”
很快,外面就进来一位身着蟒袍,身形瘦弱,面无白须,看起来近五十的太监,那是皇帝身边贴身伺候多年的太监总管何福盛。
他进了内,便躬身恭敬道:“陛下。”
嗓音是太监一贯有的尖细,但他控制得到的关系,让人听着并不刺耳。
“去靖武侯府回来的人怎么说,可看到夫人了?”皇帝淡声问着,又起身移步往之前让小太监们放画的内室走去。
何福盛见状赶紧跟了上去,细细的将他自他干孙儿那里听到的一一道出:“见到了,夫人今日穿了件绯色袄裙,姿容绝丽,脸色看起来也尚好,白皙红润,不过夫人手确实伤了,手背上青青紫紫一大片,看着十分吓人。”
“当时夫人似乎担心宫里怪罪,还未上药。”
皇帝闻言,眉头微蹙了蹙,似想起什么,又问道:“成王妃可还在太后殿门口跪着?”
何福盛听到皇帝问的,也不觉奇怪,他自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对皇帝多有了解,这位一旦对什么上了心,就什么都要把控一番。
是以他一早便将牵扯这事的相关人信息都了解了个透,此时他也不慌忙,禀告道:“是,还在跪着呢。”
“待会儿你给她送把戒尺去。”
帝王的一把戒尺,可不单单只是训诫警告,成王妃自尊要强,收到后估计不会好受,还直接送往太后宫内,她得的惩治就更不会轻了......
何福盛不禁暗自同情了她一把,面上却恭敬应道:“是。”
皇帝听到他应了,也没再说话,转而到了画架前看着先前的那副画。
之前上色的地方墨渍已经渐渐干了一部分,皇帝没看自己的那部分,转而看向了一旁没画脸的红衣女子,他像是很不满意,眸色沉沉,片刻后,又去取了笔,调了黑墨。
“许振没了,靖武侯那边情况就不太好控制了,看一下还能安插什么人去一趟军营。”皇帝说着,手中的笔就落到了女子脸上眼睛的位置,轻轻勾勒几笔,眼睑和泪腺便出来了。
何福盛闻言,脸上闪过几分诧异:“陛下和靖武侯谈得不好?”
“倒不是,朕并没有告诉他全部,也没有让他现在做出选择。”
皇帝淡淡道:“这些都不急,先将人找到再说,但在这段时日,朕不希望那五万军队,失去掌控。”
何福盛闻言,眼神闪了闪,他低眉思索片刻,最后道:“奴才倒是有个提议。”
“说。”皇帝回了一声,手中的笔已经在仔细绘眼球部分了。
“成王一直有想去军营历练的想法,都被您压了下来,就担心他去到孟家或者梁王那里有机可乘,不若将他安排去靖武侯那里?”
皇帝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笔,冷冷的瞥了眼何福盛,没说他的建议如何,只道:“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何福盛闻言,心里一个咯噔,他当下不敢多言,赶紧恭敬的回道:“陛下,已经三十五年零两个月了。”
“这么久了,你也是都快入土的人了,这是图什么?”
“陛下......”
何福盛闻言,咚的一声,便跪到了地上。
皇帝却是没再看他,继续画眼,直到整双眼睛画好,他将眼睫都勾勒好了。
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才慢吞吞的道:“起来吧。”
“别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要妄想伺候两任君主的事,那些左右逢源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