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令人头皮发麻。
华裳双手按在冰凉的地面上,心道:完了,陛下这是生气了?可她什么也没干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华裳将帘幔下的络子数了几十遍,帘帐内才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华裳抬起头,朦胧间,只看到被子里隆起的身影。
她顿了顿,小心唤道:“陛下?”
被子里的人形动了动。
华裳想了想,好像圣人是因为她说赐婚的事情才生气的。也是,圣人还在生病,身子不爽利,她跟圣人同年,已经合离了两任夫君了,圣人却连个妃嫔都没有,别说妃嫔了,看圣人那副样子肯定连女人的滋味儿都没有尝过。
华裳简直忍不住想要道一声可怜了,皇帝当成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样想着,她的声音就更加柔和了,“陛下,都是臣的不是,您千万不要动怒。”
季无艳慢慢拉开被子,幽幽道:“你好得很,何错之有啊?”
华裳觉得那“你好得很”四个字简直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她立刻不敢开口了。
她不说话,季无艳却更气了,可又不能对着她撒气,只能将一腔怒火往肚子里面咽。
“算了,这件事容朕好好思量,你先退下吧。”
华裳:“是。”
直到出门时,她还闹不清楚圣人究竟是怎么了,简直像是来了月事的女人。
“冠军侯?”大太监朱秉之凑了过来。
华裳朝他微微点头。
朱秉之打开伞,送华裳出宫。
路上,华裳小声道:“陛下最近这是怎么了?”
随意探听龙体可是重罪,可华裳见朱秉之之前敬佩的神情不似作假,便试探地询问了一下。
朱秉之转了一下伞面,垂眸道:“虽说陛下往常身体也不好,可也没有今日这般严重,呕血一事也是突如其来,就好像要替谁赎命似的。”
华裳的脚步顿住了。
朱秉之:“侯爷?”
“嗯?嗯。”她又迈开步子,感叹道:“陛下也不容易。”
朱秉之:“谁说不是呢?陛下也就只有您来的日子才能开怀几日,还望侯爷能够多多看望陛下。”
华裳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唉,我今儿个还把陛下惹恼了,连累你们这些伺候的宫人了。”
“惹恼?不会吧?侯爷说了什么?”
华裳挠了挠脸颊,“就是想让陛下给我赐个婚。”
朱秉之眼皮重重一跳,抬头望了华裳一眼,神色颇为复杂。
“侯爷果然勇气可嘉,胆识过人。”
华裳笑盈盈道:“过奖过奖。”
朱秉之噎了一下,随即也同她一起笑了起来。
华裳摸了摸袖子,总算是找到了一枚玉扳指,这是用来勾住弓弦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带了出来,眼下正好可以送给这位圣人身边的贴身大太监。
华裳将扳指递上去的时候,朱秉之推辞了一下。
“我是感激你,想要跟你交给朋友。”
“老奴……”
华裳打断了他的话,“别这样说,我很感激朱公公对我的提点。”
朱秉之微微一笑,视线从她手上的扳指滑过,问道:“这是侯爷的贴身之物?”
华裳点头。
朱秉之叹了口气,接过扳指,“老奴多谢侯爷赏识了,侯爷放心,依着侯爷的威望,陛下定会重新重用侯爷的。”
华裳笑道:“借您吉言了。”
朱秉之一直将她送上马车,看着被两个俊美郎君包围的冠军侯,手指磨蹭了一下玉扳指。
朱秉之顺着原路返回,回到了寝宫,圣人果然还在等着他。
朱秉之在圣人床头跪下。
季无艳淡淡道:“走了?”
“是,李岚驾车,楚御史也在一旁。”
季无艳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将一个奏折扔到朱秉之脚边。
朱秉之头低的更低了,偷偷瞟了一眼奏折,只见上面写着“冠军侯通敌”什么的,一瞬间,他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季无艳冷然:“一群废物,朕喜欢点什么,他们就非得打压下去,可杀的东西!”
朱秉之将额头抵上了地面。
过了片刻,季无艳淡淡道:“她临走时给了你什么?”
朱秉之一个激灵,立刻拿出那枚扳指,“老奴刚刚就想拿给陛下。”
“嗯,朕知道你忠心。”
季无艳慢悠悠的几个字却像是大冰坨塞进了朱秉之的心里,一下子让他凉透了。
“拿过来吧。”
他膝行至窗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用了好久磨得有些光滑的扳指递给陛下。
季无艳摸了摸,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甜蜜又无奈,“她总是这样,惹恼了朕,又给朕一颗甜枣,将朕这么日日挂在半空中为她牵肠挂肚。”
朱秉之脸色苍白,深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季无艳枕着自己的手臂,端详着那枚扳指,“她要和楚江仙成亲,你说朕该答应吗?”
朱秉之不吭声,他还不想死。
季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