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寺早又一次做梦了。
她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做过的梦境,先是出现在秋村家的家宴之上,接着在台阶回首的时候,被身后的一只手狠狠地推了下去。
只不过,这一次她在那跌下台阶的失重感过去之后,没有像上次那般惊醒,反而是顺势跌落进了一片黑暗,再然后,她过去的两个噩梦就此链接了起来——
女孩看着眼前那片熟悉的黑暗,接下来的场景她甚至不需要看都能够推演出来。
肯定是要响起一阵似有似无的哭声,萦绕在耳边让人很是心烦,可怎么也找不到那哭声的来源。
不对······
和那些千篇一律的梦境好像又不太一样。
渡边寺早盯着那黑暗中莫名出现的路线,猛地回忆起了自己失忆时,好像做过的一个跟现在一样的古怪梦境。
在那个梦里,她好像顺着这条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也是从那天开始,一直伴随着自己的噩梦终于消弭了下去。
渡边寺早试探性地跟着那光线一路前行,果然,当她沿着那条路线走到尽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行的建筑物中。
破旧的墙体、脱落的漆皮,连那木床都在摇摇欲坠,窗边贴着的海报上面,还在用醒目的大字宣传着慈善院的名字。
这些熟悉到就好像昨天还看到过的场景无一不再彰显着这是个怎样的地方——
这里,她渡边寺早曾经所在的慈善院。
渡边寺早看着眼熟的这一切,又一次回忆起了那药片苦涩的味道。
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哭声又一次响起了。比起先前的似有似无,现在的哭声距离她极近、近的就好像只要走上几步,就能看到那声音的主人似的。
女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她的眼前掠过了熟悉的桌子、水壶,还有那越来越近的、熟悉的床位。
难道说·····
她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哭泣的孩子。
对方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逐渐停止了啜泣,慢慢地转过头来。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渡边寺早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她就这样和那个孩子对视着,对方那双绿色眼睛好似晨光下的湖泊,纯净地不可思议。
“你是谁?”
是对方先打破了沉默。
刚才还坐在床板上哭泣的小姑娘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她。
“我是······”渡边寺早的头脑感觉到了一阵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我是渡边寺早。”她最后回答说。
“你是渡边寺早······”那小姑娘慢吞吞地重复道,像是在思考一句很复杂的话。
“可如果你是渡边寺早,”她有些天真地歪了歪头,“那我又是谁呢?”
渡边寺早怔怔地看着对方那仿佛照镜子一般的脸,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
“寺早?”
“小寺早?”
女孩的耳边传来了谁柔和的呼唤声。
等渡边寺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自己的面前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
她的心脏下意识加快跳动了几分,猛地坐起身来。
“你——”
渡边寺早一句“你”字没有说完,就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不是梦里的那个女孩,而是秋村夫人。
渡边寺早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寺早,是做噩梦了吗?”秋村夫人微微蹙着眉,担心地询问道。
“对,做了个噩梦。”女孩被这询问声彻底拉回了现实,平复下来自己那急促的喘息。
“应该是因为不适应这床垫吧?我让佣人把它换掉——原本看你睡得香不准备叫醒你,可是我家亲爱的回来了,他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对你说,寺早。”
秋村夫人的打扮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强势,居家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她的耳边戴着闪闪发亮的钻石耳环,那耳环下缀着长长的流苏,在渡边寺早的眼前一晃一晃的。
“你会去的吧,寺早?”秋村夫人询问说。
“我当然会,夫人。”女孩定了定神,回答道。
——
渡边寺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累,才刚刚下午的时间就已经睡了过去。
但她知道的是,秋村先生、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此次特意找她说的事情应当只有一件——
渡边寺早跟着秋村太太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眼前的茶几上正正好放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上面《亲子鉴定结果》几个大字异常的显眼。
“这是······?”渡边寺早状似迟疑地询问道。
旁边的秋村太太一下子拿起了手帕。
“寺早······不、我的女儿。”她用手帕捂住嘴巴,“你看看资料就知道了。”
渡边寺早拿起了手边的那份资料。
接下来的事情是如此的水到渠成——
惊愕的扮相,抱头痛哭的相认,秋村夫妇的反应和渡边寺早设想的一模一样,在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