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1 / 2)

到晚间用膳时,乐正黎才听元窈说赵烛衾生病了。

“病了?很严重吗?”乐正黎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地问道。

元窈在给她布菜,闻言狠狠点头:“相当严重,高热烧了一天呢,今日的早朝都免了。”

乐正黎不禁失笑,赵烛衾这疯子居然还是个会勤勤恳恳去上早朝的人设?

把跑偏的思绪拉回,她又问:“什么原因?”

“不知道,据宫人们私下八卦,说是陛下昨天晚上失踪了好一会儿,月德大人去将他带回寝宫时,他浑身湿漉漉的。”

乐正黎听了元窈的话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昨天晚上他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元窈有些惊讶乐正黎居然猜的这么准,“对,是又有杀手来刺杀陛下……好像来了很多,都埋伏进了寝宫里,皆是高手呢。”

她又凑近两步,低声道:“月德大人发了好一通火,听说连吞两个太医才消气,嘶,不愧是兽族,真残忍……”

乐正黎面色无异地继续用着膳,心底实则开怀至极。

能不严重吗?

大半夜泡在那么冰寒的湖水里面,简直堪比自杀。

不过赵烛衾还真是命硬,这都只是高热,他那一把清瘦身子骨,起码得昏迷三天三夜才行吧?

抱着这种美好期许,乐正黎给乌九朝送饭的时候整个人都洋溢出欢欣的情绪。

乌九朝半阖眸子在浅眠,她刚一绕过屏风走进来,他马上就醒了。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痛吗?我明日再去一趟太医局,说什么都要让太医来帮你看看伤。”

乐正黎把晚膳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大部分都挑的肉食,若你有忌口,就直言告诉我。”

她同他说话时,总是有意将声线放轻,温柔中带着点软绵。

乌九朝沉默地看她一眼,并不答话。

那双隐匿在发丝后的淡金色眸子漂亮的没边,像是一对成色绝佳的琥珀或琉璃。

他的目光还格外冷锐,覆拢在瞳孔上,好似一层有力的保护膜。

饶是乐正黎这般心态强大的人,隔着凌乱的发丝都无法跟他对视太久。

微微偏了偏脸,她避开乌九朝的视线,“没有忌口的话,那有想吃的食物吗?我想办法去给你弄来。”

她靠近半步,离床上的狼崽子更近了些,“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会说话吗?就没什么想问我的,或是想说的话?”

“我不会伤害你的……之前在大殿斗兽前,为了让你取胜,我还生命危险把银簪扔给了你呢,你忘记啦?”

乐正黎微微弓着腰背,缓慢地伸手想去揭开纱布再看一眼他的伤口,“后来大殿烧起来了,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早被烈火焚烧,掩埋在了废墟尘埃里。”

手指刚搭上白纱的边缘,狼崽子就变了模样。

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吼,目光凶狠地盯着她,蓬乱的发丝都没办法阻挡其中的戾气。

伴随着吼声消散,那双淡金色的瞳仁也在不断收缩,紧绷的气势倾泻而出,威慑力难以忽视。

乐正黎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欲落未落,她皱了皱眉,心叹这狼兽实在是敏锐。

她说了谎,但她没有预料他居然能分辨出人类口中语言的真实和虚假。

毕竟人在撒谎时,会连自己都分辨不出那些说出口的话以及做出的行为到底是出自本心还是逢场作戏。

欺与骗,往往相伴而生。

保留一部分,篡改一部分,或许更容易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她扔了银簪、也救他出了火场……

但她对他快要被赵烛衾赐死时置若罔闻,甚至在知道拿着利器斗兽是违规之举时还抛了簪子给他。

那时的乌九朝或许没有反应过来,但只要事后深思,便能明白乐正黎的行为都是刻意为之。

她救他,同时也存了其他心思。

“是,我是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可你承了我的恩情,受我所救,那我便是你的恩人……乌九朝,难道你想咬死你的恩人吗?”

她偏头看去,目光澄澈,隐含笑意,漂亮的一张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神情。

仗着乌九朝现在还动不了,她先挑破此事,省的后面再拿来找她算账。

乐正黎这话一出,他身上气势暴涨,抬起手臂就要去攥住她的胳膊。

她往后一退,避开了他的动作。

“行了,气大伤身,你用晚膳吧,我先出去了。”

不等话落,她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留了空间给乌九朝消化怒火。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乌九朝手指握紧成拳,重重地砸在了床榻上。

这人族女子,真是又坏又狠毒!

他气的咬牙切齿,翻身想坐起来,胸口一疼,又陡然瘫软了回去。

伤势过重,即便兽族有着凶骇的复原能力,可这才短短一天,自然还是疼得要死。

哪怕他确实想一口咬死她,但他根本办不到。

夜间的风突然便停了下来,宫道上便不再回荡着风声呜咽。

墨蓝天幕上的云层逐渐变得稀薄,那轮残缺的月也随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