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冷光的剑刃与纤细娇嫩的颈子相接,不消再多用两分力度,白皙的肌肤上就隐有血线浮出。
月德执剑的手微微捏紧,将剑刃逼近,殷红的血瞬间沿着刀锋勾勒出一条细细的红边。
赵烛衾垂眸,面无表情地蹙了下眉,转而探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薄韧的剑锋上,“退下。”
语气不容置疑,月德即便心中无比想立刻便宰了乐正黎,也迫于威压未曾把剑再深入半分。
“陛下,此女实,实在是……肆无忌惮,留着恐,恐后患,无穷!”
他语气凌厉,也没有收回剑,只拿远了一些,防止赵烛衾受到波及。
“我知道,但你也知道,我不会让你在我眼前杀人的。”赵烛衾捻了捻指腹,刀锋冰冷,触感不佳。
他又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去叫太医来。”
月德气得很,却也不能怠慢赵烛衾的命令,只得不情不愿地收刀入鞭后,转身出了内殿去传召太医。
直到脚步声消失,赵烛衾才再次低头去看了一眼蜷缩在自己身侧的乐正黎。
她脖子上印下了一条显目的伤痕,大约一指长,正缓慢地往外渗着血。
所幸伤口并不深,赵烛衾伸手去擦了一下,那些如朱砂般的血痕就被拭去。
目光移开,他这才发现或许是因为太热,烧糊涂的女子竟自己把外袍都脱掉了。
明丽的豆蔻紫混着藕荷色的布料长长拖曳在床沿至床下,像是长在她身后的尾巴。
狐犬尾巴。
倒比不上狐狸的狡猾魅惑,只是更甚贪心,也更会拿捏人心。
赵烛衾眉梢微动,扫去心底异样思绪,旋即掐着乐正黎的胳膊,想要解救出自己的腰腹。
刚把她的手臂扯开,还没松一口气,就又重新缠了上来。
明明都已经烧得不省人事,手上的劲儿却格外大。
他又去拉了好几次,次次都无疾而终。
反而弄得这只昏了神智的狐犬一直往他怀里拱来拱去,像找不到舒服姿势一般,动作间完全没了分寸。
又软又热的一团刚好契合于他的怀抱中。
耻腹相贴,无端生出几分亲昵。
赵烛衾单手扣住她的后脖颈,俯首凑近耳侧,压低声音威胁着,“再闹,朕就让月德即刻杀了你。”
此话一出,竟莫名其妙的效果很好,乐正黎马上就不动了。
她双臂紧搂着赵烛衾的腰,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颈窝里,呼出来的热气持续扑撒在他的皮肤上,分外灼热。
忍耐片刻,他还是觉得不舒适,伸手就挡在她的额头上,试图把她的脑袋推远些,哪知道却反被过高的温度烫得一缩手指。
他从未和女子靠得这么近过。
自那件事发生后,只要有女子心怀不轨地接近他,在未反应前就会死于月德的细剑或蛇口下,无一幸免。
而乐正黎,还真叫月德说对了,胆大妄为还变本加厉。
“就该让你死在白天。”冷幽声音响起,压抑着明显的怒火。
赵烛衾竭力往里偏着脑袋,可乐正黎像个牛皮糖似的,他一动,她就跟着往里挤。
忍无可忍,他猛地坐起了身。
……
结果便是,她也被连带着离开了床榻。
昏迷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重的执念,非黏在他身上半分都不肯松手。
她软绵绵地倚靠在赵烛衾肩头,双手好似铁钳子般牢牢圈住了他的腰。
赵烛衾虽清瘦,但身子骨却板板正正,瘦削的腰腹一衬托,就显得肩膀挺直宽阔。
倘若乐正黎现在正醒着,定要在心底夸一句:简直是活脱脱的衣架子,肩宽腰细腿还长,难怪不得就算披着厚重氅袍都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拓落不羁。
月德领着太医进来时,正瞧见自家陛下脸带郁气和无奈,冷着眉目的样子让他恍惚是白天的赵烛衾换回来了。
“陛下,您,可还好?是否要,让……让属下,杀了她?”月德两步至榻边,手指已早早放在鞭柄上。
但凡赵烛衾颔首,细剑祭出,乐正黎就殒命黄泉了。
“让太医过来。”赵烛衾没有遂月德所愿地点头,反而要救人。
太医上前,眼皮子都不敢抬,胆怯地跪在床榻边,不晓得从何下手。
犹豫了小一会儿后,他才像月德那样吞吞吐吐地问道:“陛,陛下,是要,给……给谁看诊呢?”
“你觉得呢?”赵烛衾偏头,眼神冷锐,似要杀人一般。
月德也随之把视线落在太医的后背,仿佛等到看完诊后,他就要大张蛇口将此人吞咽入腹。
太医浑身一僵,冷汗涔涔,他吞咽两下,抬手擦了额角细汗,才敢小心翼翼地说:“是这位殿下。”
赵烛衾没应声,只在感知到颈边人靠得越来越近的脸颊后,才木着脸把头转了回去,“快给她看,最好是能把她从朕身上给扒下去。”
太医得了命令后就连忙拿出脉枕搁在床沿边,他伸手想去抓乐正黎的手腕,奈何她的手臂环在赵烛衾腰间,所以两只手都是在靠里那一侧。
看着太医如芒在背坐立不安的模样,赵烛衾难得的心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