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说什么?”元窈端着热水盆,满脸惊疑地望着乐正黎。
“去帮我弄一套国师殿仆从的衣袍。”乐正黎坐在床上,一脚把被子里面的汤婆子给踢了出去,冷冰冰的几块铜壶,挨着冻腿。
元窈放下水盆,拧着眉问:“殿下是要去国师殿吗?”
乐正黎颔首,起身去梳妆台坐下,执起木梳随意地将乌发梳理好后,便开始挽男髻。
既然国师殿内无任何女婢,那她便直接穿着男装进去就行了,就是里面的构造颇为复杂,这点还真是让人头痛。
元窈终于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她快走两步过来接下乐正黎手中的梳子帮她梳头发,又不赞同地说:“若您碰到了国师,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她细眉拢叠,显然在发愁该怎么阻止乐正黎。
“为什么这么说?”乐正黎问。
“因为奴之前偶然听到宫人们私下八卦,说如果谁敢与国师直视的话,就要大难临头了……轻则回去噩梦连连,重则会被国师夺取一缕魂魄变得痴傻呆滞呢!”
元窈语气稍显急促,认真地劝说她:“殿下您还是别去了吧……宫人们都说这位国师可是妖邪之物,旁人都不敢近身的,也就是陛下仗着有天子气护体,才敢差遣他。”
乐正黎听罢,嗤一声笑了出来,“以讹传讹。”
系统都说了徊仙是伏灵族遗脉,怎么可能是邪祟呢?
倘若真是邪物,赵家人哪里需要费大劲把人给囚在宫里?
只是这般谣言又从何而起的?
元窈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免出声辩解,“这可不是谣言,宫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此事也非凭空捏造编出来。
您都不知道这位国师大人已经活了多久了……从陛下出生前,他就是国师了……陛下现在已经二十岁,整整二十年啊!为什么他都没有变成老头子呢?”
元窈将乐正黎的头发以一根素净的白玉簪子别着,尽数收上去后,娇艳的五官展露无遗,哪里有半分男子模样?
细眉如远山,眼瞳似狐眸,纵然不施粉黛,亦美得令人心颤。
“你刚才还说无人敢直面国师,现在却又说他没有变老?这般自相矛盾的话,岂不是讹传?”乐正黎抬手,将脸侧碎发勾至耳后。
元窈瘪下瘪嘴,神色溢出几丝委屈,“话虽如此……可这些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啊。”
“好啦,本殿下心里有分寸,你莫担忧!去给我准备衣服吧。”乐正黎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待元窈离开后,乐正黎从偏殿绕去了内殿。
乌九朝一般醒得很早,他闭着眸子神游天外,来人脚步声还未至门口,他便已睁开了眼。
今日天色倒好,明透透的光从窗棂外照进来,殿内无灯也不显得昏暗。
依旧很冷,他不需要炭炉,乐正黎就让宫人全搬到了偏殿去。
“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待会午膳时元窈会送来屏风后,你记得吃……晚膳前我就回来了,到时候陪你用膳,好吗?”
乐正黎边说着,边将窗扉推开半扇,冷风裹着朝阳轻盈落地。
乌九朝半靠在床头,屈着一条腿,也不应声,不晓得是不是还在生昨天的闷气。
乐正黎转身来到床边,看着他眼睑微垂,百无聊赖的样子,“怎么了?还在同我置气啊?”
她弯下腰,偏头直视着他,目光灼灼,“对不起嘛……昨日是我冒犯了你,为了赔罪……你说个条件,只要合理我便都答应你。”
乌九朝掀了掀睫羽,淡金色的瞳孔隐匿在阴影下,看不太清其中的神色。
他迟疑片刻,说:“我要回草原。”
乐正黎一愣……嘶,这有些难办啊。
她抿了下唇,笑得无奈,“这不合理。”
“为什么不合理?”他盯着她,面色平静,不辨喜怒。
乐正黎轻叹一声,随之站直了身躯,“因为……我办不到。”
话音落定,她转身离开。
乌九朝再次垂下脑袋,凝视着自己的掌心,视线游移,没有实际着陆点。
他很失望,却也没有感到太失落。
乐正黎救他,不本就是带着目的吗?
她自己都说了,是挟恩图报。
那她需要什么回报呢?乌九朝不明白。
寝殿寂静,去而复返的步音很明显。
“喏……接着。”
乐正黎凌空丢过来一个东西,破风声响起,他抬手便顺利接到了。
低眸一瞧,被他接在手上的竟是一个精致小巧的球状物。
圆球很漂亮,是由一整块檀香木打造出来,镂空的脉络勾出趣味性和观赏性。
最底下还拴着一条深绿色璎珞,正好与乌九朝身上衣袍的颜色相称。
他微凝长眉,心底顿感无语,想把球给扔回去,但到底没有这么做。
“我又不是狗!”他歪头,神色沉郁中带着两分恼怒。
乐正黎轻笑,“谁说你是狗了?”
这是昨天翻库房时,偶然寻到的一只玲珑球,用来解闷正好。
乌九朝懒得同她辩驳,修长有力的指节转着圆球把玩了几下,竟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