徊仙偏头看向他,赵烛衾慢悠悠地便把视线给挪开了。
他知晓徊仙没有什么摄人魂魄的本事,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同他对视,这么多年来,两人目光交接也仅有两三次。
“你的护卫同样伤了她,一笔算作一笔,扯平了。”徊仙不急不徐地拒绝着。
赵烛衾却不肯轻易揭过此事,他的唇角一直勾着笑,笑容却凉薄,未含半分情绪,“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是惊扰朕的代价。”
他那双漂亮的黑眸跟浸满了寒冰似的,斜睨着乐正黎像在看死物。
若不是徊仙执意相护,他早就亲手宰了‘他’。
乐正黎默不作声地缩在徊仙的臂弯中,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就怕声线将她暴露。
并非刻意隐瞒身份,但既然徊仙都给她换了一张脸,又为什么要主动袒露身份?
况且试探已经结束,她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不管徊仙出于什么目的,他对她的维护是切实存在的。
这也就让她越来越好奇了,徊仙到底为何会待她不同呢?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系统,你是不是知道徊仙会这样,所以才数次撺掇我来找国师?”乐正黎喉咙疼的要死,还能分神在脑海中问系统问题。
【哪样?】
乐正黎咬牙,“装什么装?”
她是真想拆穿系统的一心二用,但忍了忍,还是选择没这么做。
仅仅猜测罢了,直觉并不能算作证据。
虽然她真的很烦躁,很想直言不讳地质问系统,到底瞒了她什么?
【是,系统曾使用过唯一的特权,替宿主测算后,国师是四人中最大概率能帮宿主平安度过年宴的人。】
“前两次你为什么没有说?”
【那时并无权限。】
“那你为什么又建议我去接近徊仙?”
【……】
系统的沉默仿佛震耳欲聋,它的电子音都微微提高后变了调子,【概率排除问题宿主不会做吗?四人中,怎么看都是徊仙最能护住你啊!系统如此建议,是期望宿主能少走弯路……】
虽然机械音很平缓,但乐正黎感知到了它内在的怒火。
她一哽,顿感委屈,“那你不能直说吗?非卖关子……无语了。”
系统消声前,她似乎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乐正黎咬着唇角将视线落在自己拽着徊仙衣袍的手指上。
渗出来的点滴血渍错落不一的横在素白锦袍上,如同骤然盛开的惹眼赤砂,不漂亮且毁坏了这件好袍子。
赵烛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不想伤‘他’?那就只能朕亲自动手了,不过若朕把钗子刺进去,死的也会是‘他’。”
阴翳的目光扫向乐正黎,见这仆从还是那副坦然自若油盐不进的表情,他心底不免滋生了些许异样感。
旁的人见了他,哪个不是心生怯意怕的瑟瑟发抖?
没想到短短几日,宫里头就冒出来两个不怕死的东西来,赵烛衾冷冷地嗤笑出声。
虽只等了片刻,但他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
不欲再等,赵烛衾扬手便要把那根金钗插进乐正黎的胸膛里,他的动作很是突然且刁钻,完全不顾及着是否也会伤到徊仙。
千钧一发之际,徊仙抬手拦住了他。
“陛下想见血,那便如你所愿。”
徊仙夺过了赵烛衾手上的金钗,他声线平稳,完全听不出这句话有何情绪。
他把那支金钗攥在手心中,又垂眸去看了一眼还靠在自己胸口处的乐正黎,然后就没有征兆地直接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倒也是乐正黎纤瘦,否则他两只手臂哪能圈住她后还有多余的动手间隙。
乐正黎倚在他怀中,视线往下移,一眼便看清楚了徊仙的动作。
他没有用那支金钗,而是从袖子里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匕首。
赵烛衾也好整以暇地盯着那柄锋利的匕首。
乐正黎心跳急促了一秒,即便试探出徊仙确实会保护她,但割肉见血这种事,她还是有些害怕。
似乎感觉她瑟缩的身体,徊仙左手臂微微箍紧了两分,让她更为贴近自己,无形的安抚之意。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并未刺向乐正黎,而是割在了徊仙的手腕处。
乐正黎瞠目,眼神凝在他的腕子上。
那里还有另一道很新鲜的伤痕,已经在缓慢愈合,但边缘处还是残存了一些尚未凝固的血迹。
被划出来的新伤口拦在如脂玉般干净白皙的手腕上,鲜血霎那间便汩汩涌了出来。
徊仙丢开匕首,举着腕子递到赵烛衾眼前,问他:“这样可以吗?”
赵烛衾那双狭长眼瞳眯了眯后,缓慢颔首。
他面上神情很不虞,阴郁中夹杂着思量,觑了一眼乐正黎后,意味深长道:“国师还真是护犊子得很啊。”
语罢,赵烛衾迈步下了台阶。
周寻风受他吩咐,进来抱起还蜷缩在地上的月德,众人散去,徒留一片狼藉的木屑和碎柱。
徊仙抖落袖子将手腕遮住,低头对乐正黎说:“陛下肯定会差人去调查你……若你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