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她(1 / 2)

徐檀和周寻风离开后,殿门合拢,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担忧,可实在是无能为力。

毕竟他自己今日就差点命丧黄泉,哪里还救得了旁人。

林阁老依旧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听到脚步声后,才转身回望,“出来了。”

他语气平和,看徐檀脸色不好步调虚浮,便挥手叫宫人来搀扶一二。

徐檀拂开宫人的手,拖着及近麻木的腿走向了林阁老,“劳阁老费心了。”

他自诩不凡,但对于林阁老还是心怀敬意与尊崇。

林阁老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有劲头有根骨是好事,但你若命丧于此,还不如碌碌无为,这般老夫才不会为一个人才的陨落而感到惋惜。”

徐檀垂着脑袋一语不发,沉默地接受着老者的训诫。

周寻风把着剑柄,欲言又止,等林阁老话音散去,才说:“那位质女在里头,阁老是否要进去帮她?”

他是清楚赵烛衾的脾性,现在也唯有林阁老才能力挽狂澜,把这个被他们选中的女子救出来。

但林阁老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脸上的表情很轻松,想来并不担忧她,“小丫头很厉害,也很聪明……她对付陛下,绰绰有余。”

周寻风听到这话,不免惊愕,“就她?依臣判断,悬。”

“你能判断出个什么?等着瞧吧。”林阁老无所谓地笑了笑,由侍卫护送着下了台阶,坐上轿撵就出宫了。

折腾了这么久,他这把老骨头哪里还撑得住。

御书房内,诸人退出,显得过于静谧。

立在御台上的两人都没说话,乐正黎根本不反抗,就这样被他单手盖住了下半张脸。

生气的赵烛衾,瞧着有些新鲜。

长而锋利的眉毛随眉骨下陷的走势而微微合拢,愈发凸显出那双眸子的狭长凌厉。

漆黑瞳仁嵌在里面,若是细瞧,他这双眼睛竟有些偏向桃花眼的形状。

可惜赵烛衾太少笑了,有时笑一下,还是冷笑。

他不笑,所以寒冰难融,眉目线条便异常冷峻,挺鼻薄唇勾出一股矜贵傲气,间杂了几分凶戾杀意。

以帝王之身,行疯子之事。

偏激如烈火焚心,也不知道烧的是他这一眼望到头的命,还是图谋着要所有人都与他同归于尽。

乐正黎的视线太烫了。

在她专注地盯着某个人时,眼珠子都转动得很缓慢,仿佛是要用目光把被注视的人笼罩在其中,化作实质去抚摸此人的皮囊和灵魂。

赵烛衾却只觉厌恶。

他的手指猛地扼紧,掐得她呼吸艰难……

短刃被送回扶手的暗格中,他连刀都不想用,就为了不让她死的太快。

“你真的不怕死?还是装出来的不怕死?”赵烛衾面无表情,嗓音冷冽。

乐正黎闻言,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没有试图拉开他的手,反而将他的手指往下移。

这个动作……意味着她让他掐她的脖子,跟那日拿着簪子抵住她的喉咙一样。

赵烛衾遂了她的意,冰凉的手指钳住了她的脖颈,分外细弱,恍如不堪一折的莲茎。

突出的骨节硌在她的肌肤上,跟随紧缩的力道而逐渐陷进了白皙的皮肉里。

乐正黎的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腕子上,也在扣紧,另一只手松开,怀中的那件大氅骤然落地。

窒息感降临,让她喉咙中断断续续溢出些只言片语,“臣……若是……死,死在……您手上,也无妨。”

她仰着颈子,又开始笑,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既不害怕,也没有为了求生而挣扎。

仿佛能全盘接受,会包容赵烛衾的所有情绪与杀机。

就像是专门为他而来的人,一步步退让,袒露着最柔软的腹地,哪怕他数次要杀她……

赵烛衾厌恶至极……厌恶这种人,厌恶她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她不该出现的,这种能使人破例的特殊者不该有,更不该来接近他!

他最痛恨超出掌控的人或事。

失控感会夺去理智和主权……到那时,赵烛衾会生不如死。

杀意高涨,逼得他眼尾爆出血丝,猩红一片,薄唇紧抿,绷直的唇线像一柄锋利的刃。

垂下眸子,他注视着乐正黎的脸。

赵烛衾杀过很多人,由头千奇百怪,大部分很快就死了,其他的要么跪地哭求,要么丑态百出的惨叫……

只有她……连最基本的反应都不给他。

赵烛衾根本不相信她不怕死。

没有人不怕死,很多人口口声声念着想死,也大抵是想一瞬间就结束生命或铲除属于自己的痛苦,而不是真的失去性命。

他明白这种感觉,因为他也惧死。

但他实在太痛苦了,诅咒如附骨之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折磨着他……

隐秘的倦意开始滋生,扰乱着他的心力和精神。

乐正黎的脸色逐渐变红,窒息让她难以控制地朝后仰着头,握住赵烛衾手腕的手指也松开了。

喉管似乎快要断裂,她眼前泛出阵阵白光。

“陛,陛下……臣都要,要死了……您,可否好好的,好好的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