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发(1 / 3)

乐正黎有片刻失语。

这才明白他是故意的。

她满脑子都在想……天哪,为什么梁丘珩砚变成了这样?

他还是那个心机深沉气势凌然瞧着就不好惹的南疆世子吗?

犹记得第二次复生,她接近他后,也甚少能看到他展颜,偶尔笑起来,要么带着几分肃杀,要么就是纯粹的假笑。

此人太过复杂,情绪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可不是一个世子该有的模样。

那时,她曾费尽周折在殿内用暖炉催出了几十种花朵,再将那些花尽数装点在梁丘珩砚所过之处,套路很俗,但他显然受用。

可他连个笑容都吝啬,只略微勾了下嘴角,对乐正黎处心积虑的接近看得明明白白。

难以捉摸的人转了性,略显悚然,还处处透着古怪。

乐正黎轻叹,摸着垂落在胸口的发丝,细腻触感抚平了她心中汹涌的焦虑。

她有了猜测,又在思索着是否要直言问出来?

不行,她不能失去先机。

若真是她所想的那样,如此一来,梁丘珩砚的行为可解。

这也会让她心安不少,但假如猜错了呢?

乐正黎选择按兵不动。

她在心中把他的古怪之处都归于合理,手腕上的银镯子滑至肘间,冰的她瞬间回神。

又想到自己披头散发,乐正黎愁了一下,她不太会盘那种繁复的发髻……

廊上颇为寂静,隐约能听到隔壁殿内的丝竹声,很轻缓。

梁丘珩砚翻转手掌,把那几片银叶子塞进了乐正黎的掌心里,语气平和:“送你了。”

说着,他从自己腰间解下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把荷包也塞给乐正黎后,他又说:“里面是些碎银和钱票,不必省着,用完了我再给你。”

乐正黎低下头,看着捏在自己手上的银叶子跟荷包,哑然失笑,“殿下,您这是在担心我没有钱花吗?”

梁丘珩砚摇头,“不管你有没有,我都要给你……宫中情势杂乱,有银子傍身才能活得更逍遥自在。”

“再说了,哪有人嫌钱少的?”他垂视着乐正黎,语气自然。

“世子殿下这般行为,真是让臣感动。”

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拿回去给元窈,小丫头估计得乐坏了。

乐正黎把荷包拴在了腰带上,和弯刀离得很近,行走间会碰撞在一起。

她打开荷包瞅一眼,里面岂止是一些碎银和钞票,他说得太过保守了。

推辞的动作被梁丘珩砚伸手按住,“感动的话……就随本世子出宫。”

他立在她身前,一动不动的身影挺拔高挑,有宫人从一侧经过,微微斜视望去,只能窥见男子高大的身型。

他将乐正黎完全挡住了,只剩下脚边逶迤绵延而出的红色裙摆。

“殿下,你对我一见钟情……但臣,可不是呢。”

乐正黎见他执意要给,也不再故作清高,只把那几片银叶子卡着钱票艰难地装进去,再收紧了荷包的系绳。

她唇角噙笑,得了好处后,对梁丘珩砚的态度更为温和。

“那就日久生情好了,本世子等得起。”

梁丘珩砚俯身,眉眼锋利,目光却亮的好似带了一层熠熠光辉。

他握着她的手,不过这次是十指相抵的姿势,强硬到不容拒绝,连她微弱的挣扎都悉数圈进掌心间。

与她视线对齐了,他说:“不管是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本世子只要你对我有情。”

乐正黎巧笑嫣然,微弯的眸子里浸出些戏谑,“殿下的要求可真高啊。”

“高吗?我不觉得高,因为……你本就该对我一见钟情。”

“世子何出此言?”

乐正黎故作一脸茫然,笑容也渐渐隐没。

梁丘珩砚却不再回应,他看着她,瞳孔是与赵烛衾有着相同深邃的墨色,但又很不一样。

他的眼神算不上阴沉,内里好似萦绕着一团轻雾,将刺人锋芒都掩埋。

男人指腹摁在她的腕骨上,乐正黎一挣,就在收紧中不断碾磨着那处凸起的骨块。

“本世子生的俊郎,家世亦不俗,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全心全意爱护你的心……这般条件下,你为什么不该对我一见钟情?”

他唇边扩出几道笑纹,深幽的一双眼如夜色中长明的灯。

“殿下还真是谦逊了。”她也笑,“何止是俊郎呢,殿下容貌上乘,世间又有几人能匹敌?”

梁丘珩砚听见这略显恭维的话后,笑意几乎侵了满眼。

他倒不觉得她在说假话哄他开心,只认为乐正黎有眼光。

两人又短暂地待了一会儿,时辰渐晚,寒风愈凉。

乐正黎想到之前晏承阙说今晚会有一场刺杀,还说南疆势力也参与其中,但她看着梁丘珩砚的样子,似乎并不急着回去应付此事。

是计划有变,还是梁丘珩砚已经胜券在握?

乐正黎尚有疑惑,难道梁丘珩砚不知道她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那让她拿利器去杀赵烛衾的盘算到底是谁主导?

倘若是晏承阙两头欺瞒,那她真得想个法子把他给弄死,否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