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自然未成,赵烛衾却受了轻伤。
殿内又闹了一番,将帝王勉强安抚下来后,月德目送梁丘珩砚离了宫。
周寻风手持佩剑立在廊道一侧,见人远去,才扭头对月德道:“略查了查,今晚只有无面乱党入宫行刺,未牵扯南疆之人。”
“是吗?看,看来我……我们的,消息,有误……”月德背着手,指腹抵在掌心的那方帕子上蹭了蹭。
“那还要深入吗?那些人又如何处置?”
“明儿,回……回禀了,阁老,再…再定夺。”
周寻风不禁啧了一声,“依我看就该铁血手腕一举铲除这些乱党老巢,也不知阁老为何总要心软,杀了他们,陛下面临的危险也要少许多。”
话音落,月德免不了微移目光多看了他一眼,“擅自……揣,揣度阁老,心思,嫌……嫌命长?”
“阁老是善人,哪里就如你话中所言这般狠厉。”
月德嗤笑,并不反驳。
他只想,倘若林阁老是善人的话,那全天下就没坏人了。
周寻风转了话头,又问:“陛下可还好?”
月德缓缓摇首,“你先,先领着人……去处,处置…后续。”
他眉目阴郁,话未落,就转身回了殿内。
夜风肃冷,沿着宫道划过。
因陛下设宴,特意延后了落锁的时辰,梁丘珩砚顺利出宫。
没走两步,云腰奴便迎了过来。
“殿下,刺杀如何?”她仰头问道。
梁丘珩砚没回应,只摆了摆手,撩起袍摆上了马车。
刚一落座,云腰奴就跟了上来,“奴早就说吴谌不靠谱,不是和无面之首关系紧密吗?怎么还劝不住她们?本就不该轻举妄动,殿下刚入王都,徐徐图之才是……”
“是我传信给他,让他谋划的这一场刺杀。”梁丘珩砚偏头,盯着云腰奴,拦腰横截了她的话语。
云腰奴闻言,讪讪收回了还未道尽的风凉话。
“既然是殿下吩咐,那又为何突然撤回人手?”她又问。
梁丘珩砚将手抵着旁边的小几,骨节笃笃笃地敲了两下,才说:“因为莽撞。”
彼时他才回来,难免心急了些。
密信送出,才陡然觉出漏洞。
要杀死赵烛衾,没有这么简单,况且还是在他们已有了防备心之际。
梁丘珩砚将人撤了,今日的刺杀便跟南疆无关,赵烛衾再怀疑,都拿不出证据。
也许他们会有一时的松懈,但这已经足够。
更为缜密的刺杀就该出现于他们判断不清情况或因某人某事而落下心防时。
直逼要害之处,才能彻底杀掉赵烛衾。
眸子轻阖,眼尾随之收拢,再次睁开时,梁丘珩砚蓦然笑了下,他问云腰奴:“那几大车的东西,你都归拢好了吗?”
云腰奴点头,“殿下当真要将那个质女娶回南疆?”
“自然,否则我费心准备东西干什么?”
“可……侍君未必会赞同此事。”
梁丘珩砚违背赵景何所做下的决定,云腰奴总觉得心里不安,犹豫着还是想劝一劝他。
“不需要他赞同,不管是娶妻,还是后续的筹谋,都不必得到他的准许,你跟着本世子来了王都,那你就该效忠我,明白吗?”
俊郎男人的脸上覆了一些薄霜,他将视线锁定云腰奴,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意味。
云腰奴垂下眼眸,轻声道:“是,奴明白。”
*
乐正黎回宸华苑,时辰不算早了。
她入内殿,未看见乌九朝身影,唤来元窈询问。
“应该是在偏殿,需要奴去把他叫过来吗?”
“不用,都这么晚了,他大概已陷入沉眠,明日再说吧。”
乐正黎搞不懂乌九朝又发什么脾气,只能缓一缓,待明天想法子去哄他。
她累得很,沐浴后倒头就睡了。
一觉醒来,及近下午。
元窈摆了膳食,又将床铺收拾好,正要说什么,殿外就传出一道尖利的嗓音:“乐正黎殿下,奉陛下口谕,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陈秉才笼着袖子站在院子里,目光透过半开的门扉望向坐在桌边的乐正黎。
听了这话,乐正黎不免蹙眉。
赵烛衾又发什么疯?
现在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他召她过去是要干什么?
尚未来得及深思,她就瞧见陈秉才有些不耐地往前踱了两步,“陛下还等着您呢,快些起身同奴才去御书房吧。”
元窈立在屏风边,有些担忧地注视着乐正黎。
乐正黎偏头冲她安抚一笑,起身去拿了狐裘边披在肩头边往外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着赵烛衾异常的原因……
心底窜出太多可能性,她摸不准到底是因哪一件事触了他的霉头。
天气舒朗,日光明媚。
不落雪的王都变得格外透亮,几缕流云游弋在干净的天穹上,鎏金般的光色撒落于碧瓦间,刺得人瞳孔生疼。
月德立在御书房门口,隔着遥远的距离,视线穿过阳光凝在了乐正黎身上。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