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
那么当真情假意与生死相较之际,她的选择是否意味着她的心已经有了投诚的方向?
赵烛衾无法臆测,亦难以探知。
乐正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右眼疼得她狠狠拧眉,瞧着她的眼皮又要合拢了,赵烛衾便用手指将其抵住。
撑开她的眼睑后,他微微弯腰凑近了些。
视线睃巡一圈,找到了深埋在下眼睑的一根睫毛,当真是很长一根。
乐正黎的右眼被迫打开,左眼倒是能合上,她就单眼盯着面前的男人。
眼底弥漫出浅薄的泪水,试图缓和一下眼睛被强制撑开的酸涩和疼痛。
她咽了咽喉咙,混沌视线凝在赵烛衾鼻尖上,顺着往上,同他四目相对。
他的瞳孔幽幽如墨,眸底浮着一圈沉冷的光华,并不锋利,只随眼珠的转动而倾泻,致使他看人时像没有半分情绪一样。
他是另一个赵烛衾,但同时也是赵烛衾。
可以分开,却无法割裂。
“陛下?”她开口喊他,嗓音里面依旧夹了些沙哑。
赵烛衾未应,只是看着她。
“如果……如果我今日真的死了,你……会觉得后悔或心疼吗?哪怕是一点点……”
殿内很安静,静到回廊外来回踱步的声音都传了进来。
是月德,他走来走去,稍显不安,或是暴躁。
赵烛衾没有吩咐,他不能擅自闯入,可他听觉敏锐,早就知道皇帝拔了刀……
难道帝王真的把乐正黎给杀了?
月德耸着肩膀叹了口气,这个小女子还真倔强啊,居然真的没有呼救……
他又复叹,若乐正黎当真死了,便意味着这点能称为枯木逢春的转折都断了。
子嗣对赵家很重要。
赵烛衾没有孩子的话,待他薨逝后,皇位只得择旁支来继承。
虽同为赵家,可选来继承的人根本活不了太久。
能承住诅咒之力的始终是赵烛衾这一脉,也就注定着坐在皇位上的人只能是赵烛衾的后代。
即便群雄四起,夺了这皇位又如何?
他们坐不长久的,兜兜转转还是只能回到赵家,从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谋权篡位的事……
短命便罢了,死相凄惨牵连后辈才是致命的噩梦。
月德仰头望天,心底愈发焦躁。
在乐正黎问出口的话音消散时,赵烛衾捻着帕子正要去擦拭她的眼睛。
他抿着唇,再次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事情没有发生,所以他预知不到自己是否会出现她所说的这两种情绪……
问题得不到回答,乐正黎也不继续纠结。
她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无奈道:“吹一下就好了,越擦睫毛越弄不出来。”
此言一出,赵烛衾狐疑地睨她一眼。
“陛下不想吹的话,我自己用手揉一揉好了。”说着,乐正黎又要抬手去揉眼睛。
赵烛衾扣住她的腕子,俯首拉进距离,朝她的眸子轻轻地吹了口气。
睫毛确实不见了,他微微敛眉,问她:“好了吗?”
乐正黎在睫毛飞出去的瞬间便察觉到了,眼眶里面那股子难忍的痛意消失,又紧随而至挤出好几滴泪水舒缓。
可她却回道:“没好。”
赵烛衾便又再吹了一下,“现在呢?”
“还没好。”
如此反复两次,赵烛衾骤然松了手。
他正要往后撤离,乐正黎就拽住了他的衣襟。
她猛地将温热的唇贴在他的嘴角,眼睛闭着,只剩下感官的存在。
赵烛衾浑身一僵,瞳孔随之扩张,他是怔住了,因此才没有伸手去推她……
两人唇瓣相贴,只是简单的触碰,并未有任何深入的后续。
亲吻间,乐正黎鼻尖全是赵烛衾身上好闻的玫瑰沉香之气,她轻轻含了含他的下唇,然后识趣地往后退了退。
赵烛衾的眼角眉梢都酝酿出一种复杂神情。
他盯着乐正黎嫣红的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给陛下的谢礼。”乐正黎勾唇轻笑,眼底划过一丝狡黠,“谢陛下帮我看眼睛。”
抿着嘴角的赵烛衾似乎还未从刚才她亲自己的恍惚里脱离,只是觉得难以想象。
他的身体竟没有任何抵触感,明明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他便厌恶女子的靠近与触碰,可乐正黎是个例外。
她确实是特例,所以他才会深陷其中。
在湖中的那一眼,便是这一切的序幕。
赵烛衾喉头干涩,移开视线却无处安放,他说:“他与我不同,你该明白……”
“我明白。”乐正黎看着他,目光灼灼。
“爱慕一个人,并不会因为他有两种性子就觉得可怖……也不会独独只爱其中一性,所爱即是心之所向,性子多变也不可阻挡。”
“我更明白以身饲虎会落得个被虎吞噬的下场,可淤泥下的花种总不会永远不见天日,待到生根发芽时,蓬勃爱意便不肯再掩藏。”
她笑容粲然,眼睛红彤彤的,右眼还因尚未褪去的疼痛而半阖着。
但她的语气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