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殿,客堂。
端坐在主位上的徊仙身着一袭玉白繁绣袍服,满头黑发皆收拢于素色玉冠中,举手投足间都弥漫出一股不似凡人的飘然。
他微垂眼睑,目光不知道凝在了何处。
淡如琥珀的瞳仁上覆着一层淡薄清光,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漂亮如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恰似他肩膀上垂落而下的珠串的那种成色。
“世子殿下,您想要的东西我并没有,让您白跑一趟了。”徊仙态度疏离,语气间毫无温度。
被他用话拒绝的人也并不生气,只促狭地笑了一声。
梁丘珩砚斜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支散着,满身都是令人不容忽视的凌厉气势。
“国师大人,想必您被困在此处也很恼火吧?如今我能帮你逃出生天,又何必推辞得这么快呢?”
他的右臂搭在椅子扶手上,垂落的手掌顺势便搁在了那只趴在他腿边的敖犬头顶。
修长有力的指展开又合拢,是不甚走心的抚摸动作。
敖犬却享受地昂扬着脑袋往他的手心里面凑,还讨好地将耳朵塞进他的指缝间蹭了蹭,全然的信任模样。
徊仙听罢,面色依旧平和如水,“世子殿下,虽然你身上亦流着一半赵家血脉,但赵家坐上皇位这一脉的命得多硬,便不需要我赘述了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若本世子放了你,那么诅咒有无可能破解?”
“我不知……从前难道没有人篡位谋权吗?他们又在这张椅子上坐了多久呢?不都暴毙而亡死无全尸了,殿下当真要试?”
梁丘珩砚神色不屑,他自然要试。
别人都能坐,凭什么他不能坐?
那戴玄算个什么东西?一条赵家人的狗,最后却将北聿皇位收入囊中,真是不公平啊。
徊仙观他表情,就明白了他内心所想。
对此,徊仙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反正一心求死的人又不是他。
“本世子所图谋的东西只是北聿的江山罢了,而追求长生或囚禁伏灵族之事,我却并不强求。”
“你帮我,对你自己有益,为什么要拒绝呢?难道国师大人如今心有不忍?”
梁丘珩砚抬了抬眼皮,目光中满是嘲讽的笑。
他笑得放肆,言词更是十分不客气,“对囚禁自己多年的仇人,竟还怀着慈悲心吗?莫非大人真要成仙了?”
徊仙并未被他的话语激怒,还是一脸冷淡的模样,嗓音却寒了几分:“殿下要这么想,那我也不必过多解释。”
“行了,徊仙,别装作这副高深莫测不恋凡事的性子了。”
梁丘珩砚冷嗤,“你和你母亲可是费尽心机想逃出王都,她死了,本世子不信她没有留后手,不过……国师大人真这么信任她吗?她自己到死都未能离开皇宫啊,又如何能救你?”
“梁丘珩砚,你逾越了。”
徊仙调转视线落在梁丘珩砚的脸上,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终是有了些许波澜起伏。
不过他没有生气,只是不喜欢讨厌的人提及自己母亲。
梁丘珩砚挑眉,唇角噙着冷笑,“徊仙,多一份助力和保障不好吗?绕来绕去,还是我给的报酬不够厚,对吧?”
他面上笑意颇为欠揍,从眼底蜿蜒至唇边却隐隐泛着锋芒。
笑里藏刀不外乎如是。
骤然爆发的威压使他深邃的眉眼愈发突出,本就风貌神俊,极具攻击性的容颜下是一股令人生畏的矜贵傲气。
但徊仙浑然无知,像没有发现他情绪转变一样,只淡声道:“我对玩弄权术之事没有兴趣,也不想参与其中。”
“倘若本世子知晓一个关于伏灵族的秘密呢?”
“徊仙亦不感兴趣。”
“事关你们伏灵一脉的秘辛,你真不好奇吗?”
听到伏灵二字,徊仙脸上神情稍有波动,但仅一瞬,就恢复如常了。
他摇头,“不好奇。”
梁丘珩砚简直要被徊仙这油盐不进的态度给弄得想杀人。
匍卧在他脚边的敖犬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于是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地盯着徊仙不放,喉间也跟着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这就是只普通的狗,没有灵力,自然也不受国师殿的掣肘,叫嚣起来的样子跟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徊仙轻微敛眉,“世子殿下胸有沟壑,与徊仙并非一路人,宫内眼线遍布,我也并不想与你们赵家人有太多牵扯。”
他下了逐客令。
梁丘珩砚冷哼出声,“装模作样。”
也不是必须要获得徊仙的支持,只是他身上能力显著,梁丘珩砚需要一个伏灵族的人。
他想杀了徊仙,但不是现在。
毕竟戴玄身边还有一个伏灵族……
若能将徊仙纳入阵营,那日后与戴玄对上,才有更大的优势与把握。
可这徊仙着实固执古板,软硬都不吃,那还有什么手段能令他甘愿臣服呢?
梁丘珩砚思索着站起身,那只通体乌黑的敖犬也顺势爬了起来。
“希望国师大人能对所有赵家人都这般决绝,既然您不参与,那么赵烛衾的生死也请您不要插手。”梁丘珩砚行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