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掀翻她的冲动,他想了又想,憋出来几个字:
“我觉得,糖没有你甜。”
这本是一句有些轻佻且腻味的话,但他语气认真不带狎昵之意,故而落在耳中颇为动听。
乌九朝的声音是还携了几分未褪去的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和清冽。
讲话时,若非刻意压低,就不会具有如梁丘珩砚那般的压迫感。
但他的侵略性很明显,也从不掩饰,乐正黎现在都已经习惯了,她知道他不会对着她再露出利齿和尖爪。
能肆无忌惮地挑战着乌九朝的容忍度,这正是乐正黎所想达到的目的。
她笑起来,不再为难他。
把糖罐子又还到乌九朝的怀里时,她抱着他的狼头,倾身将唇贴在脑袋上亲了亲。
乌九朝浑身一僵,其实隔着厚厚皮毛,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个亲吻烙印在头顶的触感。
但是,她亲了他的这个认知瞬间冲刷了他的大脑和四肢百骸。
藏在身后的狼尾蓦地抖动起来,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翘起来了。
心脏像是被她伸手勾着往外轻轻扯了一下,再次复位后,跃动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不合时宜的一个念头迸发出来:
他为什么没有变回人身?
乌九朝仅愣了片刻,就恼羞成怒地挥爪要去拍飞乐正黎,“……你……你在干什么?”
他才不会觉得遗憾,更不会觉得欣喜!
只会觉得乐正黎好烦,怎么能……怎么能不经过他的允许,就……就亲他呢?!
乌九朝很气愤,但总觉得气的并非是她亲自己这件事。
乐正黎双手捧着他的脑袋揉了揉,复又攥住了两只毛茸茸的狼耳朵,“亲一口怎么了?再凶我,就再亲你一口!”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神色莫名的愈发柔和了。
狼族敏觉,能体会到情绪波动。
乌九朝觉得这一刻的乐正黎很愉悦,她平时也常笑,可他看得出来,她其实大部分的笑容都并非发自内心。
他磨着后槽牙,舌尖抵住尖牙耐着脾性让她又使劲地把玩了一会儿狼耳后,就猛地变回了人身……
耳朵消失,乐正黎的手落了空。
指尖蜷缩着在空气里面抓了抓,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下一刻,一个透着橘子气息的吻就印在了乐正黎的唇上。
她大睁着眼,难以置信的神色一览无余。
这……这狼崽子竟反攻了!
显然乌九朝并不会亲吻,只会直愣愣地将唇贴在她的唇上,气息交缠又融合,满是橘子的香甜味道。
乐正黎嘴角微动,轻轻抿了一下他的下唇。
眼前少年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骨相优越的一张脸霎时间晕开一层浅薄的绯红之色。
金色的眼珠子亮的像繁星坠水,洗过的琉璃琥珀都比不上他眼瞳流转时泄出来的光华。
他的喉结滚动着,着急忙慌地朝后仰头,分开了这个甜滋滋的吻。
捂着嘴,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怎么……还亲?”
乐正黎乐不可支,“不是你亲我的吗?倒打一耙?”
“那是因为你亲了我!”少年悲愤,这么几息间,就已然面红耳赤。
他抱着糖罐子缩回软榻角落,好像刚被乐正黎给糟蹋了一样……
乐正黎还在笑,边笑边向他伸出手,乌九朝仰头往后躲避,指尖落在了他的额头处。
稍微摩挲了几下后,她把手指举到他面前。
乌九朝一垂眼就看见了沾在她指尖上的那抹嫣红的口脂。
像昨天他靠在窗棂旁,注视着乐正黎在院子里面玩泥巴时的手指。
那些泥巴黏在一起又被分开,细白的手指深陷进棕色的泥土中,再次抽出来后,绯红的指尖上就粘了好多泥。
一排排形态可掬又有些丑萌的小人儿跟小动物就从她手底下生出来了,很神奇,也很有意思。
乐正黎看他的视线锁定在自己手上不挪眼,便直接把染着口脂的手蹭在了他的手背上,“很喜欢这个颜色?”
乌九朝绷紧唇线,沉默着不应声。
他耳边鼓噪着些嗡鸣,脑子还在想她刚才亲自己的那一幕……
她果然要比这劳什子糖块甜。
日暮西沉,阴云压境。
至晚间用膳前,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起雪花来。
乐正黎做了糖,出了点汗,晚膳都还没吃,就先去洗了个澡。
拢着半湿的乌发站在炭炉前烘烤之际,元窈从殿外推门而入。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殿下,陈公公来了,正在院子外候着呢。”
乐正黎疑惑,“陈秉才找我?说了是有什么事吗?”
元窈摇头,“奴瞧着他好像很急迫,这大冬天的,额角竟冒出了汗水。”
抱着不解的心态,乐正黎披了一件绒氅就出了内殿。
乌九朝正坐在一侧的膳厅里等着乐正黎出来用晚膳,见她往外走,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橘子就跟着起了身。
乐正黎在门口止步,先冲乌九朝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后,才探出身子看向外面。
陈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