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法子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小国送来质子就能缓和诅咒的力量?
纵然白蝉未曾明说,但林阁老自己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当初,妖兽作乱之际,借伏灵之力的并非只有北聿赵氏,例如南疆和离襄等周边小国皆或多或少受了伏灵族的帮助。
而他们在利用完伏灵族之后,便翻脸不认人,绝情又冷漠地成了壁上观,对北聿赵氏所犯暴行权当看不见。
他们算无辜吗?
不管算不算,伏灵族种下诅咒时,估计都没打算放过这些人和他们的子孙后代。
伏灵一脉被屠戮殆尽,独留一个稚女还被囚禁在了北聿皇宫内,说不怨恨怕都是假话罢。
日升月落星辰斗转,其中的血腥和内幕早就没了知情人,也就无人再替伏灵一族鸣不平诉哀戚。
想到其中关键之处后,林阁老便差人马不停蹄地向周边小国送去了属于皇帝的旨意。
质子入北聿王都,生死就不再重要。
不管是真受诅咒所杀,还是死于赵烛衾之手,小国领主都无法为他们讨得一个公道。
北聿强大,何以抵抗?
这一送,便送了近七年。
小国式微,于子嗣上并非都是丰沛充裕的。
七年之久,死在北聿的质子质女不在少数,他们有了反心也很正常,联合起来左不过是为了彻底将赵烛衾杀死。
扳倒北聿的好处必不用多说,光是瓜分蚕食领土以此扩张自身疆域就是最大的动力。
赵烛衾自己也明白,他双手沾的血太多了……
想杀他的人可不会认为造成这一切的悲剧源头在诅咒上,他们只想要赵烛衾死。
而现在,想让他死的人又多了一个。
昏沉冷寂的殿内,男人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疼痛顺着骨头往外蔓延,似乎是一根根从血肉里面长出来的尖刺。
划开肌肤后,又转而刺了回来。
赵烛衾缩在床榻上,身上拢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袍子,鬓发全散,连衣襟都撕扯出阵阵刺耳的碎帛声。
他已经持续性耳鸣了很久,脑子重的像是有人往里面灌了沸水,热气氤氲,蒸腾而上,逼得他额头和眼尾又烫又红。
疼痛迫使他全身都在不自觉地痉挛,轻微的痛吟尚且能忍住,但声音里的颤抖却无法掩饰。
症状是晚间用膳前出现的,赵烛衾并未在意,只以为又是诅咒作祟。
况且快到夜晚赵烛衾出来的时辰了,他就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疼痛过剧,月德率先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不再听从赵烛衾的话,直接让宫人去国师殿把徊仙请来。
但十分不巧,国师在下午的时候入了讳楼。
讳楼是国师殿内的禁忌之地,只有徊仙才能进去,就算有事相寻,再急迫,仆从都不能闯入。
国师请不来,月德就出去叫来了周寻风。
周寻风一脸无解,还以为他是小题大做。
等进了殿内,瞧见赵烛衾明显有着异样的脸色后,周寻风才神情凝重地蹙了蹙眉。
两人分工合作,一人领着黑羽卫封锁了常阳殿,又去探查赵烛衾白天所食之物还有所接触到的人。
另一个让宫人去太医局找来御医看诊,但赵烛衾这个情况,御医根本束手无策,几人围在一堆,都表情难看,最后湿了一后背的冷汗被月德给赶出去了。
赵烛衾就看着他们忙碌,只过了一刻钟不到,身体里的疼痛便愈发严重。
他克制不住想杀人的欲望,提着长剑就要冲出殿外。
好歹还剩下来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没有直接下令叫黑羽卫去把那些质子和质女带过来让他屠杀。
“陛下?”女子声线清灵,刻意压低了些,使人听不出她的情绪起伏。
靠近的乐正黎,是他用这一丝理智想到的办法。
之前,夜晚的赵烛衾为了救她,强行破开限制,同要杀她的赵烛衾转换过来。
那么现在,不愿再独自承受剧痛的赵烛衾也想要夜晚的赵烛衾出来一趟。
“你,让他出来!”赵烛衾伸手死死扣着床沿,吐字缓慢,喘息艰难。
这使乐正黎产生恍惚感,觉得半靠在床上的赵烛衾不再是那个睥睨众生的帝王。
他只是一个遭受病痛折磨的常人。
赵烛衾痛不欲生,听出乐正黎没有向他靠近时,又忍不住厉声道:“过来——”
乐正黎回神,当真快步迎了过去。
将将走近床边,男人伸出来的手就攥住了她的绒氅,乐正黎还未挣扎,就被一股大力扯着直接倒在了床上。
月德把蛇头搭在房梁上,那双闪着幽光的菱形竖瞳完整地看见了这一幕。
他忍不住吐了吐蛇信子,不发出丝毫声响地滑了出去。
看来自家陛下已经不需要他再看守了,这个能称得上救星的女人应该能替他安抚住暴躁狂戾的赵烛衾。
……应该吧?
月德未有耽搁,出了常阳殿直奔国师殿而去。
乐正黎砸在赵烛衾身上的时候都懵了,她抬手撑着床榻想坐起来,哪成想他的手紧紧钳制了她的臂膀,令她动弹不得。
“陛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