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身影拢回,乐正黎看见了徊仙,还有跟在他身后的月德。
月德的脸色很难看,或许是跟徊仙起了冲突动了手,所以他的眉骨处被划出一条长长的伤痕,还透着新鲜的血迹。
也未曾处理,任由血痕顺着眼角拖曳往下。
他早已听见了赵烛衾闹出来的声音,在进了寝殿后就快步走向了床边。
徊仙步履徐徐,全然不着急。
他甫一进来,就看见了靠坐在椅子里的乐正黎,随而微敛浓眉,但没有开口说什么。
徊仙至床边,宫人都不敢松手,只微微扭身让开了些空余位置。
“陛下很不对劲,你没发现吗?”徊仙噙着冷润的声音对月德说。
月德垂首未看他,冷声应道:“是……但,不…不知,为何。”
“你们该查一查他白日吃了什么。”
话音未落,徊仙就稍稍撩开袖子,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开了肌肤。
也没用碗,手臂直接悬在了赵烛衾的唇上,殷红的血顺着白净的手腕往下流,似连成线的水。
赵烛衾张着嘴,将鲜血悉数吞咽。
他昂着脖子,急切地饮下血液的模样深深烙印在了乐正黎的眼底。
几息过后,鲜血缓缓停滞流动。
而赵烛衾也如获解脱般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宫人们的汗水都打湿了衣袍,看见赵烛衾恢复平静后,才终于能松开手了。
徊仙收回胳膊,袍袖垂下,遮住了还在轻微渗血的伤处。
他转身来到乐正黎面前,轻声问她:“你还好吗?”
没有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亦不关心她与紫微星之间有了怎样的牵扯。
就淡淡问了这五个字。
乐正黎动作迟缓地仰起脑袋去看他。
舔了舔干涩又苍白的唇角后,她才温吞回道:“不好……我脖子很疼。”
徊仙闻言,弯下了腰背。
他今日仍着一身烟白袍服,同色镂空玉牌贴在交合的衣襟上,压住布料使之没有丝毫凌乱迹象。
眉心的朱砂点得也很漂亮,他总能把这颗痣描在同一个位置,纵然其他人不敢直视他,但乐正黎看过好多次了。
故而她清楚记得这颗被点出来的朱砂痣有多标准,且总是不上不下,正合时宜。
徊仙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以指尖触了触包裹在她颈侧的白纱,“随我去国师殿暂住吧。”
这是第三次,他让她去国师殿住。
乐正黎想拒绝,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看到她应下的动作后,徊仙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出了一个很浅的弧度,似有浅薄笑意滋生在眸子中,很快氤散。
乐正黎掌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绒氅也遍布斑驳血痕,一只脚没穿鞋,赤足站在地上,白的像玉石。
徊仙视线扫过,便将她这番惨状纳进眼里。
兀地轻叹一声后,他抬手脱下素白外袍披在了乐正黎的肩头。
乐正黎拢着他的衣袍,有片刻失语,不待她反应,徊仙俯身一把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低低地惊呼一声,抬眼去看徊仙脸上的表情。
入目的还是那种毫无波澜的模样,他就这样面色坦然地抱着她出了常阳殿……
月德跟周寻风都注意到了两人这短暂的交谈和徊仙离开的背影。
前者面色如霜,眸光沉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者微微瞪大了眼眶,就连嘴巴都张得更开了,心中浮涌出千百个揣测,然后再归于平静,只无声叹道:哎哟,何时见过那位国师大人这个样子啊?居然抱着人就走了,太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