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1 / 3)

殿内烛火不胜适才,在熄灭几盏后,光度随之降低。

朦胧虚幻的暗影倾盖而下,使得整座大殿都萦绕着一层幽寂的冷意。

窗柩外有寒风滑过,与窗纸相触,碰出断断续续又细弱的声响。

榻侧立着一支萤烛小灯,光晕四泄,拢在徊仙的身上,一半是明另一半是暗。

微微突出的肩骨平直宽阔,两扇蝴蝶骨烙在后脊处,如同被断了翅的鸟禽,光影横切,像旧伤未愈的痕迹。

乐正黎忍不住屈着膝盖挪动了几步,离得近了,便能将徊仙背后的纹身尽数收进眼里。

墨色的线条从肩胛骨下绵延而出,在尾椎骨的位置断笔,勾勒出来的形状不太规整,但勉强能辨认出这是一方法阵。

符纹繁复,点缀在皮肤上,与图腾相连,构造出一个让人完全看不懂的法阵。

乐正黎低声嘶了一下,进而抬手去触摸着徊仙的后背。

指尖顺着横亘在中间的那条脊骨往下,又沿着法阵的纹路走了一圈后,她才轻声问道:“你见过自己背上的东西吗?”

徊仙整个人都有些紧绷,褪去上衣后皮肤是完全暴露在乐正黎视线下的。

分明五感迟钝,可对于她的眼神和触碰在自己身上的手指却能清楚感受到。

指腹带着点凉意,缓慢划下去时,仿佛要破开表皮刺穿血肉,顺着往里而去攥住那根深埋在其中的椎骨。

他声音飘渺,只说:“见过。”

“那这一幅法阵图的含义是什么?难道是困住你的阵法?还是能破解的阵法?”

“我不知道。”

“谁给你画的?”

“我母亲,她在我很年幼的时候就把此物印在了我的后背。”

“她没有告诉你这其中蕴含的意思吗?”

“没有。”

徊仙垂下头颅,后颈突起显目的骨节,与肩颈线条汇拢收紧后延展出恰到好处的人体美学。

他有点失落,如果乐正黎真的不知晓这其中意思,他还能找谁?

难道要去寻那个在讳楼禁籍中发现名字的那个人吗?

可他只知道一个名字罢了,看来还是要等月末之时,再观察一番星盘,如此方能获得更多线索。

乐正黎察觉了他情绪的转变,也从颓然塌下的肩膀窥见他内心那一瞬间的荒芜……

他应该很失望。

毕竟好不容易出现了一点希望,但乐正黎却并不清楚法阵含义,也不明白该如何为他破局,真是令人难受的事情。

在沉默里,她缓缓靠近了他。

乐正黎上半身前倾,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脊背上。

肌肤相触,感知不到诡异符文的存在,只能与那种从他骨头里面渗出来的冷意交接。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指尖之下,便是那一截微微凸出的锁骨。

少女单薄的身躯甚至无法完全覆盖住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却如一个妄图融化坚冰的虔诚信徒般献出了自己身上的热源。

“还有其他办法吗?”她问他,炙热呼吸落在脸颊旁的脊梁上,他的后背愈发紧绷。

徊仙的胸膛起起伏伏,顿感有些窒息。

这种复杂又莫名的心绪来来回回经掠很多遍,几欲灌满他的胸腔,挤压着血肉和筋骨导致他呼吸都艰难起来。

但又转瞬即逝得不到挽留,心口凝滞,躁动的声响大得好似已经震耳欲聋。

艰涩地吞咽行为让喉结上下移动着,可喉咙里却并未溢出能缓解的液体。

他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不知。”

乐正黎伏在徊仙背上,听他说话时,胸腔随之震动,声音落下,带着点含糊和尾音,让她的耳朵都泛出痒意。

她环抱住他,右手依旧贴着他的肩膀,左手在下面缠住了腰腹,压在那一堆叠在腰间的衣袍上,没有继续下滑的趋势。

这个姿势略显暧昧,徊仙却依旧面色平静,眉眼清冷至极,丝毫不受影响。

乐正黎只是想安慰一下他罢了。

拥抱的界限很分明,但杂糅了些晦色,便越过了那条名为分寸的尺度。

她像一只化形不久的狐妖,坦然又无辜地试图‘染指’这位不恋情.欲的仙人。

想让他坠入深渊,但连罪名都不肯施舍。

她的手臂虚虚揽着他,并未紧贴,却好似绕着佛像缠生的枝蔓,小心翼翼地贴拢又心怀敬畏地不敢放肆。

掌心偶尔擦过紧实的腹肌,无端生出几分玷污神明的禁忌感。

仙人亦有心纵容。

他忽视了她的莽撞无礼,只探出手扣住了她环在自己腰腹上的手腕,“你该歇息了。”

声音始终清润温和。

乐正黎用额头蹭了一下他的后肩,依依不舍地退后了几分。

身后人拉开距离后,紧裹着徊仙心脏的那股子窒息感瞬间便消散地无影无踪,鲜血注入,他的呼吸得以顺畅。

“系统,徊仙背后的图纹,是什么含义?”她沉默着,在脑海中问了一声。

系统仿佛宕机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来:【白蝉。】

听到这个名字,乐正黎微有惊愕,待再要细问,系统便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