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1 / 3)

一行五人,最前头的是那个向导,中间是赵烛衾,再是月德。

两个黑羽卫开始都跟在赵烛衾身后,但入了石道,两人并行就稍显拥挤,故而一前一后护卫着。

乐正黎夹在月德和黑羽卫之间,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也能感觉到月德身上紧绷的气势,如拉开的弓弦,蓄势待发。

乐正黎疾走两步,超过月德去到了赵烛衾的身侧。

她人瘦,赵烛衾也瘦,两个人并列前进倒也适宜。

赵烛衾注意到她过来后,偏着脸睨了她一眼,神色淡淡不辨喜怒,“丑。”

乐正黎骤然听到这个字,还以为不是在说自己,等她回望过去,才晓得赵烛衾是在主动同她搭话。

她轻笑出声,“丑点好,丑了就没人注意到我,也就不会遭遇危险了。”

“是吗?既然怕危险,你为何不拒绝?”他没继续去盯着乐正黎,问得也随意。

“陛下这话说的,好像我能拒绝一样,倘若我拒绝,你就会不带我一起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顺着陛下是从心之举,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拒绝陛下呢。”

乐正黎又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赵烛衾听了觉得烦,想捂她嘴又懒得动手。

他发现之前下马车之际,跟在她身后的一男一女都不见了。

倒不是他多好奇,只是月德早回禀了他,说是乐正黎还真把那个兽族给救活了。

不仅如此,养在身边都沾了几分人族气。

赵烛衾不觉冷笑,养一只兽族干什么?闲的吗?

他却是忘了,自己身边都还有一只兽族伴佑。

刚才恍惚一眼,赵烛衾未曾仔细观详到那个兽族长什么模样,只莫名觉得碍眼,这丝毫情绪闪过极快,他都没有攥住,便消失了。

乐正黎见他不愿说话,也没有再自讨没趣,一个人叽里咕噜说多了,愈发惹人烦……

她边走边抬头去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木楼和景物,这里面其实修得挺好,并非设想中的破破烂烂或污糟之地。

层叠的木楼透着一丝少数民族的风韵,这使得她明白之前心底的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北聿的建筑偏大气华贵,屋檐翘脚黛瓦横栏都按着图纸规划修造,讲究平衡与对称,从不会出现不合时宜的突兀之处。

而这些木楼显然除了有这样一个大体量的框架外,建造的人还添上了自己偏好的风格与细节,以及混杂了五湖四海的小巧思。

她目光掠过,偶尔瞥到掩在屋门上枋角落的一簇花纹,顿感有些熟悉,那似乎是南疆的磐莲纹,也就是梁丘珩砚衣襟上常绣着的纹路……

木楼大多门扉半阖,在外行走的居民很少,要么是不爱出门要么就是远远瞄到这几人后闪身避开了。

又正逢做晚饭的时辰,这便更为凸显他们五人的格格不入,一瞧就是从外头进来的陌生人……

一路经过,她还发现一件事情:

众生巷内有很多狗,不止是敖犬,大小各异品种不同的狗多到随处可见。

它们盘着四肢缩在木楼的墙角,或昂扬着脖子用那双凶光毕现的眼睛注视着他们,还有一些躲在巷子的转角处,听见有步音靠近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

乐正黎忍不住蹙眉,收回目光,心想:此地还真是个——略显排外且堵着杀人的好地方啊。

再循着石道绕过一段距离后,遥远的某个方位响起隐隐约约的奏乐声。

恍如随手掷进深潭中的石头,“噗嗤”一声,溅出水花和刺耳响动。

乐正黎扭头看向了赵烛衾,目光中免不了带着两分警惕和紧张。

赵烛衾自然也听见了这些声音,他面上神情依旧冷淡,雪下的大了,覆在他的鬓发和肩头上,跟点缀着白羽似的。

眼睑上挂了微末的雪花,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又跌至脸颊上,缓慢地融出一点水渍,道旁灯笼撒下光辉,将他的五官和侧脸勾勒出清晰又美好的弧度。

真是一张漂亮的皮囊,连冰冷的雪都留有余情,可惜那诅咒却狠厉强硬,乐正黎心底嗟叹。

大约是她注视着他太久了,导致赵烛衾也瞥了一眼乐正黎。

明明眸光疏离,她却蓦地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点安抚之意……

太神奇了,他居然在关切她。

乐正黎有些想笑,老是对她凶巴巴还满不在乎的样子,鬼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仿佛是看不惯她这幅喜上眉梢的样子,赵烛衾冷冷道:“想的越多,运气越差。”

乐正黎不明所以,懵懵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起了变故,第一个就落在你头上。”

赵烛衾阴郁的眉眼蒙上一层浅薄的笑,很快便散去,不知是开玩笑,还是在讽刺乐正黎。

随着深入,丝竹声逐渐接近,向导回过头看见他们都满脸戒备,遂出声道:“是有人家成婚,这嫁娶之事在众生巷可是大事中的大事,所以难免办的热闹了些。”

乐正黎听罢,不由问道:“现在这个时辰成婚?不早也不晚,是你们这儿的习俗吗?”

向导连连颔首,一脸和善地说:“是啊,这里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