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器(1 / 3)

风声啸啸,跑得愈快,身后的声音就愈模糊。

恍惚中,乐正黎感觉自己胸闷气短肋下发痛,耳边全是冷风掠过的劲声,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嗡鸣。

她急促地喘着气,胸膛内快速跃动的脏器也跟着呼吸发出近乎刺耳的怦怦声。

跟着她的黑羽卫并不多,大部分都在赵烛衾那边,但也足够抵挡一阵子恶犬的攻击。

野狗实在是太多了。

它们失了理智不晓得疲倦,跑起来舌头狂甩,也跟着大喘气,但却从未停下,连速度都没减弱。

这般强势的攻掠,乐正黎好几次都差点被恶犬咬住脚踝。

披在她身上的赵烛衾的外袍已被咬出大大小小洞痕,撕裂开后,变得十分破烂。

后来她索性就把袍子扔了,可那引诱的味道着实可怕,已然覆在她身上,依旧勾着恶犬追踪不止。

再跑过一条长长的石道,她实在没了力气。

想要随意闯进一间木屋避难,可人家听闻这些动静后,早早就把房门紧闭,谁都不愿意掺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她不敢贸然推门,万一害了无辜者,她良心不安。

乐正黎不禁想笑,良心?良心比命重要吗?

对着赵烛衾他们可是半点都不讲这些有的没的,现如今她竟也会主动去救赵烛衾,真是疯了。

稍微深思一下,她又明白了自己会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是因为系统笃定地明说了赵烛衾今日不会死。

舍生忘死的举动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只是不知道此番过后,赵烛衾的心境是否会荡起些许波澜?

她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到抬不起来,腿肚子都开始微微颤抖,显然是跑到了极限。

叹了口气,她转身,选择直面那些恶犬,又见自己身后一个黑羽卫都没了……

也不晓得他们是被恶犬给缠住了,还是抛下她回去找自己主子了。

乐正黎累得要崩溃,完全抽不出更多的精力去思考。

她弯着腰,手掌撑在膝盖上,喘得又重又急。

数十条恶犬呈包围的趋势朝她逼近,它们喉间溢出低沉的嘶吼声,脚步也跟着慢了些,但高高拱起的脊背可没有半点放松。

感知出乐正黎已是强弩之末,追击的凶势就缓了缓。

很多野兽也会有这种举动,在狩猎到猎物后,不急着扑上去一口毙命,而是慢慢趋近,像是狸猫逗弄耗子一样给足了威慑和压迫感。

乐正黎边喘,边抬眼瞥了瞥这些双眼泛着红光的野狗。

没有僵持太久,大概半分钟不到,其中一只就猛地冲她飞扑而来。

乐正黎死死握住那柄弯刀,揣摩着该扎哪个位置才能一刀杀了这只恶犬呢?

她扬起手臂,全身的肌肉都无意识地绷紧了,明显是做好了抵抗数只恶犬的准备。

即便杀不了所有的,能宰两只出出气或震慑其他恶犬也是好事。

乐正黎就算要死,也该死在年宴那天,而不是在这漆黑冰冷的众生巷里被一群发了疯的恶犬分食咬死……

扑过来的那只恶犬张着大嘴,尖利的齿在昏黄的道边烛火下透着锋芒和嗜血气。

它却未能近乐正黎的身,一支长箭从乐正黎背后射出,正中靶心,狠狠贯穿了它的脑袋。

鲜血都没来得及冒出,恶犬就颓然地砸在地上,后面围着的那些见状,不自觉后撤半步。

它们似乎瞧见了什么,缩着脖子夹起尾巴依次地退出了这条石道,转而朝其他方向奔袭而去。

错杂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乐正黎的耳中,她举起的手臂像僵住了,完全没有要收回的趋势……

只有靠近了,才能发现她的手在轻微的战栗,捏着刀柄的指尖也褪去了绯红,只剩下惨白的颜色。

“没事了。”男人从后拥住她,抬手握住了她的手,顺势让她缓缓垂落下来,贴在身侧。

他的手掌很大,能完整地包住她的手指,指节插进指缝中,似牵引,又像一个信号,拿走弯刀的信号。

梁丘珩砚把弯刀送回了刀柄里,这才擒着乐正黎的肩头,让她转身面向了自己。

他垂眸去看她一眼,瞧见她跑的散乱的鬓发和一脑门的细汗,也瞧见了那毫无血色的唇瓣和略显涣散的瞳孔。

“知道怕,还跟着进来?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还真要和一群疯狗拼杀吗?”

他抬起手捏着她的下颌,稍微一用力,乐正黎便不受控制地仰起了脸。

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聚焦,只是看着梁丘珩砚却没有什么情绪,平静如水,冷漠中带着两分迷茫。

梁丘珩砚何时见过她这幅隐现惶然和委屈的模样,抬手挥退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云腰奴和护卫后,才对她说:“想哭就哭,没有人会看见。”

乐正黎闻言,冷不丁地笑了下,“我为什么要哭?殿下想看我哭?”

梁丘珩砚颔首,理所当然道:“确实,本世子没看过你哭,想看一眼又如何?”

身形高大的男人今日穿的很简便,墨蓝色的劲装将身躯裹住,衣襟上有隐晦的磐莲纹缠绕着,少了那些用来彰显身份的银饰之后,他身上的异域感便倏然减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