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1 / 3)

至半焘居,刚才发生的血雨腥风都彻底偃旗息鼓,好似一场幻觉般,来的快去得快。

乐正黎落后于众人,快要进门之际,她回身环顾了一圈周遭,并未再发现梁丘珩砚的手下,也没有瞧见无面乱党的人。

他们是都撤退了吗?

可赵烛衾还好好的,这样的刺杀要蓄力很久吧,如果轻易放弃,下一次再来又要等多久?

但她也明白,今日赵烛衾不会死,如果几方人马加在一起都杀不了赵烛衾的话,那谁又能杀得了他?

长生非永生,帝王薨逝,真的只有靠诅咒之力吗?

那原剧情中的自刎而死,赵烛衾又是如何办到的?

还是说……那时候的赵烛衾身上的诅咒已经被解开了?又是谁解的?

她咬了咬唇角,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指缝里尽是乌九朝的血……

没有再继续耽搁,乐正黎快步进了半焘居。

之前因赵烛衾拽着她闯入此处,又从后门逃离,短短几息,导致她根本没有仔细看完全过这个木楼的内部场景。

如今再次进来,才发现这里面倒和她想象的不太同。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木楼分为两层,一楼大堂宽阔,但只有中间剩下了一条可供穿行的窄道。

大堂两侧的空间摆了好几排三四层的木架子,上面不是草药,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布匹和彩线……瞧着跟药铺和裁缝铺合并了一样。

转着脑袋打量了一圈,乐正黎心底感慨,想不到这位白蝉先生如此接地气。

她最开始幻想中的白蝉,与现在见面后的白蝉简直大相径庭。

所以……到底是玉昭的记忆出错了,还是这中间有了些无人知晓的变故?

“乐正黎,我的伤还没包扎好呢。”

正在神游物外的乐正黎被乌九朝的声音唤回理智,她“噢”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乌九朝早就挑了张椅子坐下,对面则是赵烛衾,两人对上,按理说也该是有些暗流涌动。

但他们却很有默契地能忽视对方,前者是对人族疯王全无好感,根本不想有过多接触或交流,能忽视就忽视了。

即便乌九朝非常想杀掉赵烛衾……可他现在办不到,养好伤后,应该也办不到吧。

乐正黎说的很对,疯王身边有很多护卫,他一个兽族单打独斗,很容易就被制服。

到时候得不偿失,连累乐正黎可不好。

要是能让赵烛衾一击毙命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便动手了。

而赵烛衾对着乌九朝是满心的不屑与倨傲,一只兽族罢了,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如果真的看不顺眼,命周寻风杀了他也未尝不可。

只是……

在想到这是乐正黎救下来的兽族后,他心底竟突兀地生出了一丝犹豫。

早知道那日火烧大殿后,就不该同意她的请求。

蠢笨粗鲁的兽族,留在身边能干什么?还是个目无尊卑令人生厌的兽族。

赵烛衾偏着脸颊,目光阴冷,手臂搭在桌子上,曲着指节笃笃笃地敲了两下。

心烦气躁间,想着还是要让周寻风杀了这只兽族,竟敢同月德作对,真是不要命了!

这个念头漫卷着浮起又缓慢地沉下,杀意如锋韧细线,丝丝缕缕毫无规律地织出一张缎布紧紧裹缠住了他的心脏。

痛感在凌迟着他的理智,诅咒是被薄笼束缚的凶兽,难以控制,不被弹压,闯出来只在转瞬之间。

不该有任何迟疑和纠结的,杀伐果断不恤生死才是赵烛衾的本性。

因着一个女人就畏手畏脚横生顾虑的是懦夫。

“周寻风……”赵烛衾启唇,唤了一声。

白蝉正在翻找伤药,周寻风和那些黑羽卫都是些皮肉伤,他最先找出来的止血药膏便都悉数扔给了他们。

正在包扎伤处的周寻风听到召唤,停下手上动作,转而望向了赵烛衾,“陛下,有何吩咐?”

赵烛衾斜瞥一眼,瞧见他们满脸疲乏伤痕累累的样子,额角不禁跳了跳。

算了,就当大发慈悲好了,暂且饶这兽族一命,等回了宫再清算。

压下杀欲,对赵烛衾来说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倘若现在就让周寻风去杀兽族,身为黑羽卫首领的他自然不会抗拒……

可他们才经过几场撕斗,伤得很重,跟形态暴涨的兽族斗起来必定占不了上风。

到时候两败俱伤,外头还有隐匿在暗处的危险尚存,好不容易修整养补回来的几分元气会彻底溃散。

赵烛衾是疯不是傻,自知当务之急不是磨刀斩杀一个小小的无名兽族,而是将刀对上南疆和无面乱党,最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才是正事。

再说了,这里是白蝉的地盘,他不会视而不见,肯定会出手阻止。

兀自拆解着自己会忍让的缘由,赵烛衾都未曾察觉在无声无息中有一件事被忽略了——

那般炽盛的杀念,竟也被强硬地压了回去。

翻涌难平的情绪趋于稳定,不管是深思熟虑还是反复推阐,即便处境危险,仍有一丝理智侥幸从诅咒的包围与侵蚀里逃脱。

这分毫的理智让赵烛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