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2 / 3)

变得像个“正常人”,不被诅咒操控,不再袒露出狼狈又无力到如失智傀儡般只剩下嗜血残杀的模样。

深究其源头,落在了乐正黎身上。

但赵烛衾不愿意去追根问底,之所以会短暂的收拢锋芒,是因为形势有变,而非转了性或随意一只兽族都能触及他的界限。

自然是要杀了乌九朝的,不仅要杀了他,还要让他死得痛苦。

赵烛衾把这一笔账先记在了心里,恶意如滔天席卷而来,冲刷过后,那一丝理智也岌岌可危了。

还是现在杀了那只兽族更让人畅快,他是皇帝,凭什么要隐忍?

杀了他!动动嘴的事情,多简单啊,为什么会犹豫?

颅内骤起阵阵不歇的魔音,贯穿了神智,蛊惑煽动着赵烛衾道出诛戮之令。

以杀孽焚心,使长命早衰。

在这种无法避免的折磨下,他抬手狠狠按住了伤口,尖锐的刺痛仿佛是被烙铁重戳,脸颊处瞬时推开一大片更为灼烈的疼意。

皮肤和血肉都像是真的在缓慢腐烂。

但其实是一种错觉,南疆圣器威力之大,不仅伤了他的躯体,更是在折磨着他的精神。

身前笼下一片暗影,赵烛衾漠然不动,依旧垂着眼睑。

不必抬眸去看,他就知道来者是乐正黎。

悬落的视线凝在她的腰带上,瞧见了被月德尖牙划破的痕迹,再往下,是在被发了狂的野狗追击时撕咬过的褴褛,出来时还穿着齐整的男袍,如今显出几分乞丐的狼狈来。

带她出宫的目的达到了,赵烛衾却没有体验到任何欢欣。

林阁老不是早就知会过他了,提前的料想成了真,还额外有了收获,不止是梁丘珩砚,那个兽族对她亦十分不同。

这个女人,真是……真是该死。

齿关咬着腮肉狠磨了两下,赵烛衾心气愈发不顺,想着诅咒要遏制不住了,何不干脆又尝点她的血?

这次把她的脖子咬断的话,没准能让理智彻底回归,也许受困扰的也不会是他了。

此种心思一起,就铺天盖地灌满胸腔,直逼喉头,几欲从紧闭的薄唇倾泻出来。

他困难地从乐正黎身上挪开目光,眼底乍现嫣红的血丝,顺着蜿蜒染的眼角都红了些,诅咒素来是会滋长他的恶念,越压抑,越煎熬。

贴在脸颊的掌心没有放下,手背突起的筋络根根分明,显然抵着伤口的手劲又重了许多。

透过骨节漂亮的指缝,乐正黎瞧见了其下隐约泛着显目的血红色,她弯腰而至,眼神放在他脸颊和手掌贴合的位置,“陛下受伤了。”

赵烛衾没有应声,像是根本不想搭理她,只将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仿佛是因倦怠而随意支起的一个动作。

乐正黎心下明了,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只是克制着没有发散出来。

自控能力这么强的赵烛衾倒是让她有点刮目相看,这还是那个身处宫中一有不顺心之事就拔剑砍人的赵烛衾吗?

怎么他此刻坐在这半焘居内,浑身上下却也无意间泄出了两分颓靡。

身边有黑羽卫和皇城司在,哪怕是外头还有南疆之人和无面乱党在虎视眈眈,谁会让他受气?谁又敢?

乐正黎不禁想笑,但还是温声软语地同他说话:“陛下的脸怎么了?”

从刚才在石道里面相逢后,他就一直刻意地将左脸偏向了乐正黎的视线盲区之内,这样的举动,一看就是不对劲。

她突然福至心灵,难不成赵烛衾是在恼怒自己受伤之事?

让她看见了又怎么,她也不会嘲笑他。

“离朕远点。”赵烛衾觉得她立在面前无比聒噪,张嘴就冷冷地斥了一声。

“受伤了就不要一直拿手捂着,对伤口不好。”

乐正黎不把他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仍是笑眯眯的样子在和他说话。

正在遭受诅咒折磨的赵烛衾于崩溃边缘游离着,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蜷缩着握紧,难以消弭的杀意已经覆在了指尖上,时时刻刻在想着出手扣住她纤细的脖颈。

他脸上的表情无比生冷,眉峰蹙叠,眼珠子几乎都没甚转动了。

不想去看乐正黎,可余光里尽是她。

赵烛衾阖了下眸子,侧脸的伤口仿佛牵连的眼睛,痛的眼眶都又烫又涩,止不住地想溢出点液体来稍加缓和。

但他没有流泪,而是猛地伸手掐住了乐正黎的下巴,眼神聚焦着对上了她的视线,帝王威压携着狠厉气势,“乐正黎,真不怕我杀了你吗?”

因为乐正黎躬着身,所以完全方便了赵烛衾的举动。

他捏着她的颌骨,指腹陷进了温热柔软的颈部肌肤里,稍往下一摩挲,便捏住了命脉。

乐正黎既没尖叫也不挣扎,甚至面色都没变过,两人凑的近,旁边人瞧着还以为是在低声闲谈,哪里想过她又要被他给掐死了。

她与赵烛衾四目相对,唇边含笑道:“不…怕,你不是早就……早就知道嘛……咳……”

她把声音落得很低,断断续续快要喘不过气,但也没想过去惊动其他人。

在遮掩他杀人的行为,悉数纳入自身的怀抱,一如既往,还是那个乐正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