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黎随手把玩着悬挂在胸口处的璎珞珠链,露出一脸看戏的期待表情。
但白蝉在听见这道声音后,却轻轻叹了口气。
他微垂着眼睛,阳光从窗外刺进来,落在脸上,被细长的睫羽挡住,印的那一小片阴影延展到了鼻尖。
眸底流动的思绪被悉数遮盖,使得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容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感。
门扉“嘎吱”一声,来人推开门才觉得失礼,又补救般曲着手指叩了叩门,“先生,我能进来吗?”
白蝉应声后,他才再次把门给推开了。
徐檀一打开门,就瞧见了坐在椅子上正侧身望向他的乐正黎。
他有一刹那的惊愕,旋即反应过来,面上好歹没有露出过分失态或不妥的神情,“殿,殿下?你怎么在此处?”
莫非是来堵他的?
并不是徐檀偏要这么想,实在是他难以预料到乐正黎和白蝉会有什么交集。
一个质女,在除夕这天,不好好待在宫里,居然跑到了这鱼龙混杂的众生巷内……
徐檀静默几息,选择关门入内。
乐正黎笑眯眯地看着他,“徐大人又为何来此处?”
徐檀分了一丝目光给白蝉,见白蝉面色淡然,他不免抿了抿嘴,“我和先生是旧识,约好一起过年节。”
他总算恢复了正经,瞧着又有了几分那日乐正黎在御书房所见之时的凛然坦率。
“哦,原来就是因为你啊。”乐正黎笑着,满眼戏谑。
“这话什么意思?”徐檀又多看了一眼白蝉。
但白蝉还是那副平静如死海的样子,他抬手将窗棂阖上,移步向外走去,“不是说要包饺子吗?走吧。”
徐檀一脸被问题憋住的神色,乐正黎没想到他这个人在出了朝堂后,竟也显得好相处了很多。
三个人依次下了二楼,大堂里,何三贵和春娘已经忙碌了起来。
一人正拿着米糊和一叠对联福字要去粘贴,另一人收拾了方才用午膳的方桌后,端出一大盆醒发的面团与两盘子的饺子皮。
春娘用围裙擦了擦手,目光偏移,便看见了正款步过来的乐正黎。
她笑了下,温柔道:“姑娘带来的那瓶酒已经温着了,待会我做些炸酥肉和糖环,你们就着酒吃……”
乐正黎闻言,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好哇,我还没有吃过的北聿的这些炸物呢,也不晓得和我们离襄的是否相差很大。”
说是一起包饺子,实则是白蝉和春娘来教乐正黎和徐檀。
但乐正黎手还伤着,春娘瞧见后,单独给她揪了一块儿面团,让她自己翘着手指捏着玩儿。
徐檀其实会包饺子,就是包的不太好看……
跟白蝉自然是没法比,他起了好胜心,偏要缠着白蝉教他如何包出这么好看的饺子。
白蝉最开始还有几分耐心,教得也很认真。
可徐檀在精细活上委实不够精通,学来学去,最后包出来的甚至连最开始包的那几个都比不上。
乐正黎看一眼他手上捏着的饺子,又瞥一眼白蝉包出来的,不禁摇着头笑出了声。
白蝉也没了耐性,任由徐檀说什么都懒得再搭理他。
乐正黎边笑边为徐檀开脱,“徐大人钻心研读,醉心于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的事情上,在厨艺上和我半斤八两,先生要多点耐心才是啊。”
白蝉听了这话,气极反笑。
他对徐檀说:“你去帮三贵贴春联吧,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徐檀啧叹一声,瞥向白蝉的目光中透着些懊恼,“是我手生了,以前我和母亲过年时也包过饺子呢。”
他只是想包好看点,即便比不上白蝉的,至少煮在一起时的区别不要太大。
白蝉点了点头,不做点评地冲他挥手。
徐檀只得站起身出去帮何三贵处理难搞的春联去了。
春娘在一旁抿着唇笑,又见缝插针地指导了下乐正黎,让她随手捏出来的兔子面团愈发活灵活现。
明明和这几个人都不太熟稔,乐正黎竟也能很好地融进去。
饺子很多,虽主力军只有白蝉和春娘,但也很快就完成了。
乐正黎坐在桌边,盯着被摆放在簸箕里面的一个个圆咕隆咚的可爱饺子,“先生,你的手艺真好,鲛族也会在过年的时候吃饺子吗?”
她移开视线,看向对面的白蝉。
春娘去后厨生火烧水了,还有那些炸物也需要她处理,所以大堂内就只剩下了闲着的乐正黎和白蝉。
门口还传来正在贴对联的徐檀的声音,“哎呀,三贵叔,你怎么又贴歪了?这都揭几次了,都烂了,我又要重写。”
他语气颓然,气得很,但何三贵在一旁硬生生地挤出一个歉意又讨好的笑时,只能认命地再去重写。
何三贵还小声地道歉:“对不住啊小徐大人,我好久没有贴过对联了,手生。”
他有过近十年的牢狱之灾,别说贴对联了,往年过春节都只得一碗稍微热腾点的汤面罢了。
徐檀心中晓得这些琐碎往事,也不再抱怨,转身执笔便开始重新写对联。
屋内的乐正黎听着他们说话,唇边笑意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