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下。
天知道她是废了多大力气才打听到自家殿下的情况。
在晓得除夕年宴上发生的那一小截插曲就是乐正黎中毒引发的骚乱后,她顿感天崩地裂,心神俱震,眼泪奔涌出来险些淹没了宸华苑。
之前的猜测成了真,殿下果然出事了,还是被人毒杀。
元窈一想到自家殿下差点死了,就后怕到恨不得咒骂自己一番:让你胡乱臆想,这下好了,真应了谶……
惶惶不安之余,却又庆幸殿下无事,在知道她如今身处国师殿的时候,元窈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定。
殿下被救了,是好事……她见不到殿下,是坏事。
她昨天就拜托折堾给她想法子进国师殿,可国师殿殿无任何女婢,元窈也想学乐正黎最开始那样扮男装溜进去来着。
但差点就被巡逻的守卫给抓了,不仅如此,里面路况复杂,进去后若无人引领,是会迷陷在其中的。
法子想了几种,到最后折堾也束手无策。
并且国师大人也不常出来,假使她莽撞地蹲守在国师殿外,要等到哪个时候去了?
见元窈满脸郁色,折堾无意地随口了一句,不如去找陛下吧。
这样一句略显含糊的话,却让元窈留了心思。
可赵烛衾那暴虐性子和残忍手段止住了她造次的行为……
一边渴望着去亲眼确定乐正黎尚且安好,一边又畏怯着去常阳殿找赵烛衾。
煎熬了一天后,元窈还是当机立断地冲来了。
殿下的平安比她的性命更重。
她一鼓作气,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常阳殿,半点没敢停歇或犹豫。
陈繁候在外头,见她举止似有冲撞意味,忙不迭伸手要去拦,元窈仗着自己瘦,极其敏捷地闪身避开了他探出的手臂。
她三步并作两步,毫无犹疑地迅速推门入殿,闯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宛若要刺杀的劲头来。
一丝冰凉贴在元窈的颈侧,属于利刃的血气足以压制住她之前蓄积的所有神勇。
周寻风将眼神递向赵烛衾,等着他落下惩处的口谕。
但赵烛衾却罕见地没有立即让周寻风把人拖下去弄死,他放下支着额头的手,悬于空中挥了两下,示意周寻风收刀。
元窈十分会看眼色,见状急忙道:“陛下,奴是乐正黎殿下的婢子,她受了难,奴合该去照顾她才对,请您应允。”
赵烛衾佁然不动地斜着身子坐在上首,垂眸看下去,声音冷的不带一丝情绪:“朕先问你两件事,好好答了,就让你去国师殿。”
元窈虽不知就里,但这两天也是有黑羽卫去宸华苑盘问过他们的,可问题换来换去都差不多,这位皇帝陛下又会问些什么?
她切切地点了点头,等着赵烛衾发问。
再等几息后,男人凉薄嗓音响在寂静的大殿之中,“乐正黎出宫前,是否与你说过什么?”
这个问题,黑羽卫也问过。
元窈便如实地回了。
赵烛衾挑了下眉,对短时间内反复听见的言论多了几分不耐烦,“她没有提及过任何关于离开北聿的事情吗?”
元窈一听,连连摆头,“殿下才来北聿没多久,怎么可能就想着离开北聿了?陛下,我家殿下不会有这种念头的……再说了,离襄……离襄……”
她欲言又止,一脸难色和苦意。
赵烛衾见状,顺势往下接话:“离襄怎么了?”
元窈瑟缩着肩颈,脑袋微微垂落,她不知道该不该把离襄的情况抖落出来,之前黑羽卫并未问过涉及这方面的话。
但即便她不说,赵烛衾就查不到吗?
元窈脑中思绪转得很快,片刻后,就已经开口了:“殿下在离襄过得并不好,王嗣太多,原本来北聿当质子的并非我家殿下,她是被人推出来的……所以殿下离开了北聿,又能去哪里?”
她想的理所当然,乐正黎是金尊玉贵的离襄公主,纵然不太受宠,但从小到大也算是娇养着的主子。
质女擅逃,不亚于背叛母国。
倘若乐正黎逃离北聿,先不说怎么顺遂地活下去,两国的追兵都能像撒网捕鱼般把人给逮回来。
再说,兽族恣恶凶狠,乐正黎又不会武,如果她不慎踏进兽族簇居之地,后果无外乎两种……
元窈这般笃定,让赵烛衾都差点信了。
他勾着唇,冷冷地笑了下,“问完了,周寻风,你送她去国师殿。”
元窈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同时心中暗想:这皇帝还真讲信用,说问两件事就真的只问两个问题。
周寻风得了口谕,难免多看一眼这个婢子。
嘿呀,真不愧是乐正黎的丫头,一样有胆色,就是不及乐正黎的狡黠和拓落大方……
但一个婢子都能让赵烛衾掩下杀意,周寻风不敢去猜,乐正黎在皇帝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
没有下雪的北聿王都天气便格外好。
洗透的苍穹泛着深幽的蓝,柔和日光照在红墙黄瓦上,闪出熠熠生辉。
至傍晚,纤凝又起,如鱼鳞,铺了西侧小半的天幕。
孟青芜拢紧身上绒氅,慢慢踱回了暂住的宫苑。
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