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黎苏醒过来时,头疼欲裂眼冒金星,抬起胳膊用手背挡在眼睛前缓了许久,脑中才慢慢清明。
支着上半身坐起来后,她环顾一圈周遭的环境,弄清了自己的所处之地。
房间布置得很奢华,就她躺的这张床,都是黄花梨木的,更不必罗列打眼瞧过去的紫檀嵌百鸟朝凤三面衣柜、置菱花镜与各式珠宝妆奁的梳妆台、缂丝绣嫦娥抱兔云纹隔断屏风……
就连地上铺的毯子都是骆驼毛深绒,评一句贝阙珠宫不过分。
乐正黎扶额叹息,又侧眸看向窗户……果然,是被封死的。
伸手扯动床帏晃悠着打发时间,又恢复了些体力后,她终于能踉跄着下了榻。
慢吞吞地挪到门口,本以为打不开门,哪知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乐正黎跟一左一右站在门边的两个冷脸护卫对上视线,他们人高马大,要微微低头,才能确切地将目光落在乐正黎身上。
右边那个开口询问:“殿下醒了,可有何不适?需要饭食还是其他?”
乐正黎一手捂着额角,一手抵在门框上,思绪还有些紊乱。
再等片刻,她才问:“我睡了多久?”
守卫答:“才两日。”
“什么?!两日。”乐正黎的声调都不免提高了些,“把我抓来,放任我睡了两日?”
她咬牙切齿地捶了一掌门扉,提步就要往外走,两个守卫却猛地伸出手臂横挡于前,阻止她继续向前。
“殿下若是没有不适的话,属下这就让婢子过来伺候您梳洗用膳。”
右边那个守卫似乎是主心骨,和乐正黎的一应对话都是由他完成,解答及时、态度良好,但就不允许她走出房门半步。
乐正黎面无表情地瞪着他,放下了捂在额头上的手,“梁丘珩砚呢?让他来见我!”
守卫听她提及梁丘珩砚的名字,脸色未变,仍尽忠职守着自己的任务,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抬起来阻拦她的手臂也没有垂落的迹象。
他说:“殿下安心在此修养即可,属下这就催促婢子前来侍奉您。”
话落,他扭头朝某个方向送去目光。
没一会儿,院门就被推开了。
从外走进来两个婢子,脚步轻盈,体态劲拔,猜都猜得到也是练家子。
乐正黎原本想闹一通,奈何精神不济且浑身无力,还是先吃饭再说。
婢子皆年岁不大,明眸皓齿月貌花庞,眉眼里都镌着些灵动和稚气,一个叫霜降,另一个叫寒露。
两人手上动作麻利得很,进了屋子,就开始打理床榻、扶乐正黎去梳洗、将膳食摆好……
乐正黎喝了粥,又咽下几块糕点后,身上终于是缓过劲来,也有精力缠着霜降和寒露问东问西了。
但不管是明着问,还是暗着打听,那些话儿都像是掉进湖里的沙子,被淹没,更掀不起任何波澜。
两个婢子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保持缄默,只被乐正黎给问烦了才舍得开口应她一句。
但回了相当于没回,反正她们既不说乐正黎被关在何处、也不回答关于梁丘珩砚的所有事,更不会同意乐正黎想离开的要求。
连续磨了两天,乐正黎放弃了。
合着这个地方就她一个人不是哑巴,那些守卫和婢子全是些聋子。
最开始,乐正黎还异常恼怒,梁丘珩砚这个狗人!
抓她就抓她,竟是敢做不敢当吗?
乐正黎想着,等梁丘珩砚过来见她的时候,她一定要痛骂他一顿!
打乱她的计划,罪无可恕罪该万死。
但后面接连几天都见不着梁丘珩砚的影子,慢慢的,乐正黎也释怀了。
梁丘珩砚就是这种性子啊,早该料到的,从先前她醒来谎称自己失忆之际,他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定然憋着坏水。
后面他始终没能进宫来见她,就是因为在筹划这一切吧?
倒是乐正黎大意了,明知道梁丘珩砚不是好惹的人,却没有把戒备值拉到最高,活该被抓。
总归也是她太过松懈,真以为待在国师殿就万事大吉吗?
烦,总有超出预期的情况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要吃亏的,趁早肃清棋面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既然死局都破了,乐正黎确实该一门心思钻研如何把自己从这滩浑水里摘出去。
她支颐坐在窗边软榻上,暮色四合,淡迤的霞光泛着紫色,从薄薄窗棂外刺进来,撒出一片显目的如金缎的浮光。
若能推开窗就好了,还能欣赏一番美景,可惜。
乐正黎百无聊赖地将眼神放于正在给她布菜的霜降身上,“从我醒来到今天,都十多天了吧,梁丘珩砚还真挺放心,也不过来看一眼。”
霜降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仍安静地在把那一道道美食放在桌子上。
乐正黎住的这个小院子大概是在山上。
虽然瞥不到外头光景,但每天晨起时房门开合之际,会有那种游离在空气里蕴着稀薄雾霭和植物芬芳的气息窜进来,是山间才有的感觉。
偶尔醒得早,还能听到几声带着回音的公鸡打鸣,不太清晰,估摸隔着一段距离。
如果还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