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院。
暗卫将消息呈送过来,梁丘珩砚坐在书房内,静静地听完后,蓦然笑了一下。
吴谌揣着手立在旁侧,恨不得把耳朵堵上,仿佛只要他不听见这些事情,便不会引火上身。
他是真的看不懂梁丘珩砚。
自家殿下有多在乎乐正黎,他心里倒是一清二楚,如果没有殿下的授意,那么多人真拦不住月德吗?
挖空心思把人从宫里弄出来,在禅院里关了一个多月,然后呢?
吴谌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梁丘珩砚总在乐正黎身上犯轴,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直接将人占为己有。
一个多月啊,纵然受限于局势无法行礼成亲,但至少可以生米煮成熟饭吧?
男女情爱不就这些弯弯绕绕,看似复杂,实则很容易便掌控了。
可吴谌再联想到被自己护着的姩姩后,这种恶毒心思就顷刻烟消云散,他似乎又能对梁丘珩砚感同身受了。
左不过是因爱生惧,因爱而牵绊了手脚,变得踟蹰又患得患失。
吴谌叹息,正神游物外,就听得梁丘珩砚说:“徐檀如今在哪里?”
“在后院关着,殿下要去见一面吗?”
吴谌急忙回神,又说:“把人弄过来废了一番功夫,虽是暗地所为,但戴玄那边应该很快就会察觉,毕竟他们也安置了人手在盯着徐檀。”
梁丘珩砚抬臂搭在扶手上,仰头微微向后,背脊贴着冷硬的椅木,令他的思绪有了些许松懈,“不见,既把人抓来了,便动手,不要耽搁。”
吴谌一听,眉头跳了跳,“断右手?”
“嗯,现在时间卡得正好,宫内正混沌着,孟青芜又出了事,戴玄分不出心神来应付我们。”
吴谌顿感喉间干涩,说话的语气都干巴巴起来,“可……可他毕竟是疯王同母异父的哥哥,若出了事,疯王计较起来我们该如何?”
这话纯属多余,但他想问的并非如表面这般简单。
梁丘珩砚听懂了,他轻笑出声,“赵烛衾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林禅筠护他护得紧,当年的事情处理得又很妥当,恐怕就连林禅筠自己都没料到李婼芙给戴家生的这个孩子还活着。”
“这是好事,既然那位皇帝不知道,那便由我们做做好事罢,将此事告知他。”
其实梁丘珩砚本不想插手这些原本属于戴玄和孟青芜的计划中。
可戴玄那边的进度实在是太缓慢了……
慢到让梁丘珩砚都产生了不耐烦的情绪。
前一世的时候,他们也这么慢吞吞吗?
梁丘珩砚记不清了,今生改变的轨迹又太多,他需要时刻绷紧心弦,提防着横生的变故。
既然他们都没有动作,那便由他来做这个推手。
反正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得死,梁丘珩砚何必再畏头畏尾,快刀方能斩乱麻。
拖得越久,局面越难控制。
赵景何的到来,使他已经舍弃了独坐钓鱼台的闲散。
之前还会担忧因自己妄动而篡改事情延展的顺序性,又畏惧他做的太多影响到乐正黎……
谨慎有谨慎的好处,但北聿王都愈发乱起来了,再加上那些私下集结起来的兽族还在暗处虎视眈眈,都催促着梁丘珩砚改变想法。
欲上位者,都当杀伐果断,轮到自己出手之际,不该有丝毫犹豫。
时机稍纵即逝,容不得人再龟缩。
“骨刃做好后,遣人送到乐正黎的手中,她明白此物的作用。”梁丘珩砚偏头,对吴谌吩咐着。
吴谌闻言,心生疑窦,“给殿下?她……会对疯王下手吗?”
“会。”
梁丘珩砚这一字答得极为笃定,他笑,嘴角微微牵起,笑容不似方才的敷衍,居然多了两分宠溺意味。
吴谌匆忙移开视线,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连腹诽:情爱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牵动殿下心脏的乐正黎。
沉默间,房外突然有人前来叩响门扉。
“世子殿下,侍君大人想见您一面。”来者嗓音细润,语气舒然。
梁丘珩砚抬眸瞥了一眼吴谌,吴谌应声:“侍君可说了有何事寻殿下?”
门外立着那人答:“侍君大人未说,只是想见殿下。”
吴谌又把视线挪到梁丘珩砚的方向,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是不愿掺和进这两父子之间的,里外都不是人,哪头都讨不到好,先前父子俩斗法,战火就差点烧到他身上了。
赵景何一入王都,第一时间找的不是梁丘珩砚,而是云腰奴。
但云腰奴被梁丘珩砚给“贬斥”出去了,压根没在岫院,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晓得要避开,遂一直都没有来殿下面前碍眼。
这却触了赵景何的逆鳞,他把云腰奴放在梁丘珩砚身边,本就是为了监视加约束,结果却适得其反了。
梁丘珩砚我行我素,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打乱最初的计划就算了,竟还牵扯出这么多意料之外的琐事。
特别是那个离襄质女,赵景何在南疆收到密信时,便已经对她生了杀心。
梁丘珩砚令他大失所望,赵景何庆幸自己不顾阻拦赶来了北聿,否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