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1 / 4)

月德赶去青莲佛寺之际,山下的冬寒已褪了大半,但山上刮过的风依旧冷峭。

他见到了一个女子,眉眼带笑语气温和,看起来是好人的模样。

与之交谈时,靠兽族敏锐感官,他看破此女隐在骨子里那点不显著的阴狠与野心。

“没想到大人还真的过来了。”女子轻笑,“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可大人却是个痴情者呢。”

月德冷着一张脸,嗓音亦淬着冰,“布,布条上…所言当真?”

女子颔首,“自然是真。”

她说着,便摊平右手,引着月德往佛寺后面鲜为人知的林中小院而去。

在那里,他看见了一具冰棺。

以及……冰棺之中面容灰白双眼紧闭的赵蕤。

月德唇角颤动,抬手搭在冰棺的边沿,俯身凑近,想看清楚那躺在棺椁中的人。

女子却微扬下巴,示意守在旁边戴着面具的壮汉把棺盖复了原。

“月德大人,人你也见了,该相信布帛上的话了吧?”

“我……凭什么,信…你们?盗,盗取……先皇女尸首,逆贼!!”

女子闻言,面上笑意更深,“月德大人,你怎知我们是盗取的?”

月德无言以对,视线紧紧黏在冰棺上,妄图刺穿坚硬厚冰,再次与那人相见一面。

赵蕤死的时候,他没有守在她身边,这是经年数月下,月德最为后悔的事情。

若他当时……能识破族人诡计,何至于令这般美好的女子夭折在最不该逝去的年华中。

女子轻移莲步,从棺椁的另一边来到了月德的身边,细白手掌从冰棺上摩挲而过,发出细碎沙沙声。

“月德大人,你要知道,即便你不答应,我们也有法子让其他人做这件事。”

她笑,“不过是想到您曾经亏欠了赵蕤殿下,所以才给您这一个机会去弥补,如果你不愿……没人能逼迫你。”

月德喉结滚动,后槽牙咬着舌尖,沉吟半晌,才问:“真…真的的只,需要血吗?为……什么是她?”

女子挑眉,神情坦然,“因为被选定的人就是她。”

她瞟了一眼棺椁,“不过之前赵蕤殿下也是被选择的人,可惜,阴差阳错,命格便遭调换了。”

月德闭了闭眼睑,眸底的挣扎之色化开又聚集,“真能,复生?复生后……后的赵蕤,还是赵蕤吗?”

女子心底惊异月德的警惕性,但面上仍波澜不惊,“不是赵蕤殿下,又能是谁呢?我们可没有迁魂之术……”

月德默了几息,再问:“乐正黎,会,会受伤害吗?”

“大人是想问她会不会死吧?”女子好笑地嗔怪月德一眼,“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哪里会杀她?”

于是被蛊惑的月德便真的应承了下来,是心甘情愿被蛊惑或是威逼利诱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大开宫门,让宋芸领着无面者把棺椁暗中运进了皇宫,也听从地用匕首挟持着乐正黎上了国师殿。

更是亲手把乐正黎推到了那一方宽阔冷硬的冰棺之上。

月德心有惴惴,视线从对面的那一群人里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戴着面具的无面者中的一道窈窕身影上。

宋芸冲他颔首的同时用手势吩咐跟在身后的抬棺壮汉。

赵烛衾见他们有异动,自然不会轻易允许,黑羽卫受命前去阻止,同众多无面者刀剑相向,厮杀在了一起。

宋芸不受影响,带着壮汉把棺椁运到了水池白光旁,他们难以再近一步,棺椁落地,发出沉闷声音。

白光似有灵,分出丝丝缕缕,缠住棺椁后便把这沉重无比的东西给扯了进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乐正黎还正想着以颈触刀求得一死呢,下一瞬就被月德给推着后背抛出去了。

少女纤瘦的身姿凌空划出一道急速向前的弧度,径直穿越白光,重砸在了冰棺上。

赵烛衾和乌九朝皆被厮斗的人给拦住了脚步,梁丘珩砚更不必说,悬于颈间的刀就一直没有消失。

但凡他轻举妄动,下场就是和拼死抵抗的云腰奴一样了。

原来这批戴面具的无面者才是真正的无面乱党。

先首领和现首领打得一手好配合,用无数送死的无面乱党来达到隐藏真正实力和借水行舟的目的。

云腰奴也是个蠢笨的,明明都待在青莲佛寺参与了无面者的重建,结果连被敌方渗透都没察觉,活该被杀鸡儆猴。

梁丘珩砚眸色暗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赵景何,赵景何半垂着脑袋,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岫院的人手都教无面者给控制了,梁丘珩砚和赵景何被带走时,他们皆浑身浴血,半跪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但梁丘珩砚是相信吴谌的能力的,他不像云腰奴,自是有一番机智和手段,否则早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腌臜地了。

可等吴谌组织援兵杀上来,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梁丘珩砚心里气怒,又无可奈何,毕竟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一遭。

他千算万算,却还是百密一疏,抵不过伏灵族的狡诈和心机。

梁丘珩砚都开始怀疑也许重来一世根本就不是给他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