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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盯着乐正黎,还有死在她身侧的赵烛衾……
所以,终止星根本不是终止他被囚禁的命运吗?
终止星,意为终止。
一切的终止,也是生命的终止。
乐正黎的命,就注定了她的死。
徊仙闭紧牙关,克制住身体战栗的本能,被咬破的舌尖和腮肉泛出细密的疼痛,如铁锈般的血腥味道,令他几欲作呕。
他便真的偏头干呕,一边呕,一边止不住地落下酸涩的泪。
他早该知道的……
早该料到的。
发现端倪之际,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该摧毁这山顶的一切。
害死乐正黎的人是他,是他太愚蠢了。
念着那丁点私心,害人害己。
徊仙痛苦地伏在地上,伸手揪着心口处的衣襟,连痛到极点的哭嚎都是隐忍无声。
玉昭似乎用余光看见了这一幕,她来到徊仙的身侧,半弯着腰,轻声问:“徊仙,忘记我曾经教导给你的话了吗?”
身为伏灵族,不该有这么多毫无意义的情绪波动。
徊仙偏着脸,眸光上仰,看向这个与自己长得并不相似,但说话语气一模一样的人,“国师大人好算计,我自惭形秽,不配为伏灵族人。”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使玉昭也稍稍变了脸色。
她嗓音冷冽,态度生硬:“徊仙,没有谁比你更配当伏灵族人……”
话音一顿,她蓦地翘了下唇角,“多亏你这么多年守在国师殿,功劳与苦劳都不少呢。”
徊仙无言以对。
被她的话一刺,三魂都抽走了一魂,思维变得迟缓,整个人都现出浑浑噩噩的姿态。
自来清冷孤高的国师大人何曾有过这种模样,衣袍尽湿,神情恍惚,萎靡地伏爬在地上,不见平日的任何矜贵清越之姿。
玉昭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徊仙,“若你真这么喜欢她,剖了狼族的心喂给她不就行了,沔山狼族,可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呢。”
徊仙还是不说话,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昭身后突然有一堵矮墙挡住了迅而急的凌厉杀机,她回头看去,见林禅筠张开手臂立在她身后,替她接下了那一刀凶狠的刺杀。
乌九朝握着骨刃,目光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老东西,“她间接害死了赵烛衾!你居然替她挡刀?疯了吧!”
林阁老艰难地喘息一声,胸膛起伏不定,声音虚虚实实的:“她……她是蕤儿。”
乌九朝捏着刀柄的手一紧再紧,“可你见她的所作所为,还不如疯子皇帝呢,她害了这么多人,甚至还想着要复活其他伏灵族人……这是你记忆中的赵蕤吗?”
对于他的诘问,这位支撑不住已近衰败的老者没有力气再回答了。
玉昭神色如常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嗤笑出声,“正好来了只沔山狼族……不想救乐正黎吗?剖出你的心,去救她吧。”
乌九朝眼风凶悍地剐了玉昭一眼,干脆利落地松开握着骨刃的手,“我会救她,但这与你无关!”
玉昭听了这话,含笑点头,也不再多说。
而另一边站在水池旁始终无动于衷的白蝉盯着那些沉浮于水面的棺椁,颅内正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玉昭或许说的是假话,是在欺骗他,况玉疏根本没有在这些棺椁内。
情感又裹挟了这些理智,拼命想证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足够支撑的理由。
她不能让况玉疏躺在这里,躺在这些令人恶心又被人唾弃的伏灵族人之间。
他光风霁月,即便亡殁,也要被葬在一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好地方。
而不是……
而不是被邪术禁法镇压在这一方逼仄的烂地里。
白蝉又抬手按在自己的衣襟处,指尖轻颤,对着满池棺椁,无声地问出:玉疏,你会赞同我的吧?
赞同她放弃心中执念。
赞同她现在就出手阻止。
赞同她杀掉他的亲妹妹。
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眼角滑下,落在水中,有细微的涟漪从坠入的中心缓缓扩散。
一圈又一圈,似况玉疏对她的回应。
再踟蹰片刻,白蝉伸手拿出了藏在自己衣襟内的那柄骨刃。
骨刃沾过很多血,刀柄处透着些洗不净的陈年旧印,刀锋上烙着无数细碎的擦痕,也有被人常年握在掌心里摩挲的光滑之处。
她转身面对着徊仙和玉昭,把骨刃抛向徊仙的同时,大声道:“别犹豫!”
变故发生得太快,白蝉离徊仙又很近,几乎是骨刃刚一脱手,那边徊仙就捞进了手中。
他没有犹豫,握紧刀柄,猛地起身捅进站在他面前的玉昭的胸膛里。
白中隐透着淡黄的刀锋嵌入皮肉,徊仙扬手拔出骨刃,又再次重重插进了玉昭的心口。
鲜血从伤口渗出来,蜿蜒而下,是刺目的血红色。
玉昭下意识抬手去挡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未曾预料到自己的儿子竟真的会对她动手,片刻迟疑和放松让她错失了应对的最佳时机。
“徊仙?”
玉昭张了张嘴,笑容嘲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