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张春华的事情,刘能脸色暗淡下来。
“温总,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说。”
温玉珠瞧出异样,却很自然的点头应了,“好。”
刘能带着二人,驱车前往他常去的小饭店。饭店主打江州特色,是他最爱的味道。
在饭桌上,江归是不喝酒的人,温玉珠就陪刘能,喝了点啤酒。酒精下肚,刘能憋不住情绪了,开始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酒。
温玉珠见他一口菜不吃,就压住他的杯子,神情严肃。
“差不多得了。喝酒和泄愤似的,出什么事了?”
刘能推了推眼镜片,神情扭捏。
“别像个大姑娘似的!出了什么事儿?既然是吃饭,为什么不叫上张春华呢?”
听见张春华三个字,刘能脸上就像抹了黄连,苦穿地心。
“她现在见了世面,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她如今在港城学服装设计,她说,以后还要出国。”
“这是好事啊。”
温玉珠给了个好评。
张春华是农村走出来的姑娘,她有野心,有能力。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向外面的世界,她应该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刘能都要哭出来了,满脸红彤彤的,被褶子挤成一道一道。
“她现在要出国,我和她,基本就不可能了。她想走,我不想走。我不愿意背井离乡。”
刘能虽然做了总经理,可他一点总经理的派头也没有。他依旧穿着当打板师傅时的工装,灰蓝色,洗的发白。
整个人看上去暮气沉沉。
温玉珠问:“你和张春华,探讨过这个问题吗?”
刘能点头,“我们写过信。温总,你能教教我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我们家乡,像我这样年纪的人,孩子都能带孩子了。我要等她吗?”
温玉珠惋惜,“这个问题无解。看你俩怎么衡量了。”
张春华是个烂漫,有闯劲的女孩。
刘能完全相反,他是个安土重迁的人。这两个人如果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大抵是没戏的。
温玉珠笑笑,安慰刘能,“其实呢,你的选择,或者她的选择,就是最诚实的回答。”
刘能不解。
“简单说吧,如果她选择离开国内,而你又不愿意相随。说明你不够爱他。”温玉珠抿了一口啤酒。
刘能无奈,叹了一口气。
“是这么个道理。”
刘能又给自己灌满了酒,咕咚咕咚两口喝完,“我想明白了。我还是决定留在江州。”
温玉珠有些惋惜。
曾经,他们两人干劲十足,在服装交易会上配合默契,那时候的他们很美好。
一顿饭吃完,他们把醉醺醺的刘能送回厂子里。
开车出厂门的时候,路边等候进厂拉货的车,依旧满当当的宛若集市。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照着人间烟火。
温玉珠开车回城,到了江州最繁华的解放路,她把车停在路边,和江归手牵手,漫步在江州城的大街上。
江归低头望向温玉珠,精致的脸蛋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玉珠,怎么了?”
温玉珠仰头看向江归,她两只手一起牵住江归的手,手心里满满的全是汗渍。
“刘能的事儿,让我很有感触。觉得自己很幸运。”
江归淡淡一笑,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巧了,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你到了江州,我的工作单位也恰好在江州。你要是淮海,部里面就组建了海华二所。现在想想,简直不可思议。”
江归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一时间,温玉珠听的出神。
“江归,幸运的只是少数。但是,以后不会发生什么,我们哪怕不在一个地方,我心中也是挂着你的,我也会等着你的。”
现在,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最好的结果就是江归官复原职,继续留任海华二所。万一,江归要是受到处分,很有可能会离开海华二所,离开淮海。
温玉珠鼻尖发酸,“江归,如果要是发生什么变动,我们就结婚吧。”
“你是要让我安心吗?”江归冷哼了一声。
他抽出大手,在温玉珠脑袋上蹭了一把,“你瞎想什么呢?对你,我是一百二十个放心,你对我也应该一样。”
江归板过温玉珠的肩头,十分严肃警告她,“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温玉珠吐了一下舌头,小声道歉,“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