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走出几步,披着的深色大氅与夜色融合,忽然发出问。
虞兮为保证脑子里清心寡欲,塞满关于游戏的一切。
听融入阴影里的人抛出问题,一时白日里的事情再度占据上风,还是问出不该问的。
“苏公子,雷姑娘是位如何的女子。”
人影像棵顽固又濒死的树,因虞兮的问题正在枯萎。
久久才答道:“雷姑娘冰雪聪明,才情绝绝,虽生于六分半堂,却是经寒绽放出的清丽女子,也是雷堂主独女。”
此话一出。
虞兮倒像是松了口气。
注视着苏梦枕在阴影里变得佝偻的背影,她道:“若公子谎言想告,虞兮会觉得错看了公子。但听公子如此赞誉雷姑娘,更觉公子像玉洁白,像冰清净,是为真正品性高洁之人。”
苏梦枕转过身,他看见烛光微弱间,女子笑得释然,又洁净。
“虞兮祝公子有佳偶相伴,幸福美满。”
“一直在此地叨扰公子,实在不便。虞兮也该离开了。”
……。
离开。
她又能去何处?
佳偶相伴……。
他以前未曾想过能与雷姑娘成为佳偶,两人隔着的不仅是山海,更是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还有雷堂主。
“公子?”
“公子?”
茶花是急地原地打转,连连唤人许久,苏梦枕充耳不闻,只愣愣地看着展开的画轴。
杨无邪比茶花,更冷静,这画面他见过。
只让人别在自己眼前转悠,转得人头疼,结果到把人激怒。
瞅着淡定的杨无邪,茶花气得磨牙,“公子都这样了,那楼上的人,有何能耐,我茶花得会会!”
杨无邪挑眉,“好啊,你去。”
茶花大步一迈,转头提壶,仰头大灌。
“那是茶,不是酒。”
杨无邪知道茶花不敢上楼。
他从虞兮住在楼上起,都快变成老鼠,绕着小楼走。所以听他要去找虞兮‘会会’,就差拍手热烈相送,果不其然,这糙汉子遇见‘猫’了。
茶花当然知道喝得是茶,不是酒。
爽快地一抹嘴,又是拍大腿,道:“还不许人喝茶壮胆咯。”
“那人住公子的楼,吃公子的饭菜,还那样公子,”茶花梗起脖颈,“这还想走?”
得嘞。
又是一傻子。
杨无邪甚至不欲施舍眼神给茶花,那样公子是那样?
两人间的事情,外人别参合,越参合越乱。
茶花往椅子上一坐,气喘吁吁。
他怕虞兮,他怕虞兮看上公子,到时鸡犬升天,还真把自己给抓到天宫去过那种喝风饮露的日子,才根本不敢出现在对方的眼前,甚至是小楼附近。
杨无邪问:“不去了?”
“我、我明天去,”茶花身体一僵,嘴硬道。
杨无邪摇头,“去什么去,发完茶疯,给公子热些水来。”
茶花腾地站起来,不服气,怎么又让他热水。
杨无邪不多解释,一眼扫过去,高大威猛的汉子立刻把脖子一缩,硬气得去烧水了。
等到傻子退场。
他觉得空气都宁静不少,在苏梦枕对面坐下,见他眼里都是画中人,叹气着,这哪有当着心仪人去赞誉别姑娘,问题赞誉的对象还是‘未婚妻’。
“虞姑娘……。”
“无邪。”
想做心灵导师,奈何有人不给机会,杨无邪揣手,等着自己家傻公子继续。
苏梦枕道:“我爱雷姑娘。”
窒息。
真正的窒息。
杨无邪温文尔雅的面容都有些绷不住,是一口气憋在胸膛发不出,哽咽许久,“此话莫要当着虞姑娘说为好。”
公子。
你这样不止虞姑娘追不到,换任何一位姑娘都会把你出门的。
苏梦枕蹙眉,他盯着画里的女子,“但,如果我爱雷姑娘,为什么虞姑娘说要离开好时,我的心好像也随着她走了。”
常年心无旁骛,沉浸在情报的海洋,对男女的事……看的最多的是情报里面的爱恨情仇,东家八卦,西家狗血。
杨无邪细想了许久,“其实,今日小鸽姑娘,知晴姑娘来回报时,虞姑娘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喜欢是广泛的词。对花的,对猫狗,对人的喜欢都是喜欢。”
“爱同理。”
杨无邪见苏梦枕听得认真,继续道:“公子素来聪慧,善于未雨绸缪。”
“难道你真的分不清,对虞姑娘的感情。”
“你的心想留下虞姑娘,可你的理智却在让你放手。”
杨无邪感慨。
他已经许久未跟公子如此详聊。
自老楼主手中接过金风细雨楼,公子的成长是一日千里,要看顾楼里的兄弟,还要与六分半堂争出金风细雨楼的未来,那段时间里公子总是身先士卒,将自己至于一切之后。
但,如今的金风细雨楼已非往日。
公子该好好抓住想要的才对。
说完,杨无邪背手起身,高深莫测看向苏梦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