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从夜无明的房间离开,回到主卧。
对着镜子开始仔细上妆。
姓谢的都是人精,门第也高,保不齐有见过太子真容或是私下得到过她画像的,得拿出整容级别的妆容来。
桌子上的化妆品品种很多,甚至有千金一斛的螺子黛。
她用螺子黛画眼线以改变眼型,又用不同的口脂将唇画得更加立体和丰润,再使发丝垂过脸颊两侧修饰脸型。
最后选了会令人看起来柔弱纯洁的白裳,披上青色大袖,率先端坐在花厅中,来掩饰自己在女子中较高的身高。
完美。
“去请两位公子来。”
谢攸和谢衡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因下人说过“女公子照顾受伤的小公子一夜未眠,需时间梳洗”,他们并没有不耐。
两人一见到等待花厅的女子,具是有些惊讶。
倒不是看出来她跟太子的相似。
事实上在大家的眼中,太子目前还重伤不便见人,即使昨天进宫和什么“致命伤一夕消失”的传闻,他们也只当是逢迎皇帝的把戏。
他们以为她会依然戴着幕篱,或是隔着珠帘与他们交谈,没想到是这种坦坦荡荡任君打量的态度。
在片刻的惊讶后,谢攸带着弟弟与其见礼。
“云穆谢攸与弟谢衡,见过小姐。”
萧云神色一顿,低下头掩住眼中过度的惊讶:“没想到公子竟然会主动告知身份,小女子昨日胡乱猜测,冒犯公子了。”
“小姐也不算猜错。谢某与幼弟来京只为探亲,未免其他人猜疑才低调行事,不欲太多人知晓我们的身份。今日上门拜访,自是应该坦荡些。”
“你们的小心很有道理。”萧云表示理解,“要是早几日被诸位皇子知晓,谢公子怕是要被扣下来给他们当军师了。”
谢衡有点想笑。
因她所言确实是他兄长担心的事情。
谢攸面色不变:“姑娘谬赞。”
“我乃治粟内史杨谷名下八女,名杨环,公子可以此相称。”
谢攸礼貌地喊了一声杨姑娘,并无意外之色。
将昨日的交谈与邻居的主人家相联系,杨八小姐的身份很好确定。
正如他一般。
所以才有这番“坦荡”的交谈。
被请到座上品茶后又闲聊了两句,谢攸才说出此行的来意:“不知杨姑娘昨夜可听到什么异响。”
萧云:“没错,是我喊人砸的水缸。”
谢衡一下子忘记“少说少错”的嘱咐,惊叫一声:“你砸人家水缸干什么?”
她将头压得更低,话语中三分愧疚七分无可奈何:“乱军入京,小女子的弟弟走失,托先生占卜,先生说能在朱鸾巷的水缸里找到他。”
“我一时着急,就叫人把水缸全砸了。各府门前都无有人居住的痕迹,我本以为只有我们住在这里,没成想,打扰了二位公子好眠。”
“今日会让人将各府门前的水缸补上,再一一上门道歉。”
谢攸他们在这儿少说住了十天半月,门前的灰都没扫,显然是住在后院。
不然她也不会收到这里没住人的消息。
谢攸先表示理解她救人心切,再关注了病人的情况,最后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若真挨个去每家主人的府上道歉,未免兴师动众,也影响小姐的清誉。”
“此事既与乱军有关,若有人问起,不若假称是乱军打碎了水缸,您今夜回府见邻里的水缸无一幸存,便派人尽数换作新的。”
谢衡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兄长。
这简直不像是他兄长能提出来建议(虽然本人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但给别人的建议总要更漂亮和磊落一些)。
萧云:“……”
你小子,合着是昨天晚上就在门后边听我说话是吧?
腹诽了句对方说话促狭,她心中又生出更大的警惕来。
在她面前的,不仅是家世不凡的年轻公子,还是男主几度相邀都不肯出仕的未来谢家家主。
谢家之所以站在身为夜国皇子的男主那边,有两个原因。
一是当时的宗室没一个能打的,整个盛国都很混乱,需要有人来平息。
二是谢家家主的弟弟谢衡,是男主的军师。
少年期的谢衡瞧不出来多厉害,但谢攸身上已经可以看出他远超旁人的心境与谋略。
“身无一官半职却有翻云覆雨之能。”
他对得起这个评价。
得想个办法得到他,然后让他一个人干一个小组的活。
萧云想着,不由更温和了两分:“公子的主意甚好,就这么办吧。不知您和令弟打算在此住到何时?我家弟弟与他年纪相仿,能交上朋友也说不定。”
谢衡又震惊地看向她,没想到她连推拒都没有,直接采纳这个意见。
京中的淑女已经可怕到这份上了吗!
谢攸淡淡一笑:“小姐昨日相邀,盛情难却,我们再住上一月。”
让守城官一月不放人的某人神色惊喜:“如此甚好,公子即便已经见过京城的风物,对京城的人物估计也知之甚少,不若多接触接触,也好与翰州的英才有个比较。”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