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首:“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谢攸,这是胞弟谢衡。”
“哎呀,竟是谢大人的两位贤侄。谢氏素有清名,有你们帮我,定然不会有人认为我在蓄意报复谁了。”
谢攸礼貌微笑:“太子殿下将亲友请至此处,不是好意提醒他们吗?”
“你知道的,孤的脾气一向不好,又很霸道。今日有人送了我一尊玉佛,应该是想劝我善良,我想了想,做人确实应该积极向善,不能一直沉溺于仇恨愤懑之中。”
“但人非圣人,有时候会很难控制情绪。孤是带着善意来的,倘若他们不肯领我的好意,还要怀疑和斥责我,我会很难过。”
谢攸瞥见面前之人手上挂着一串白玉佛珠。
质地极佳,也很新。
蜿蜒缠绕在那只略显纤长的手上,竟像一条驯服的小蛇。
传言九皇子喜怒不定,霸道专横。
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不仅如此,还拥有足够的本事,让别人不得不接受她这副模样。
“殿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他问。
“很简单。”
萧云要请他们从摘星楼顶层往下丢东西。
她准备了和砸到自己的那块玉佩一般大小的金块,银块,铁块,以及陈家送的玉佛。
自己拿铁块,金块给杨虞,银块给谢衡,玉佛则塞进谢攸手中。
分配完,她逗起小孩来:“谢五郎,你数算如何?”
谢衡极为骄傲地说:“族学之中,我为第一。”
她:“那你猜,这四样东西若是同时从同一高度落下,落地的顺序是什么样的?”
谢衡思考片刻,给出自己的答案:“同等大小,越重的落得越快,同等重量,越小的落得越快。所以是金块先落地,其次是银块,铁块第三,最后是玉佛。”
萧云笑着:“很有想法,要是一般人,肯定认为最沉的玉佛先落地。”
古人缺乏对物理的系统学习,也不知道某些定律,有这样的觉悟,已算不错。
但在密度达到一定程度的物体面前,空气阻力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说到玉佛,谢衡有些犹豫地说:“这玉佛珍贵,又是别人送给殿下的礼物,真的要我兄长将它扔下楼吗?”
会不会……将他的兄长牵连到某些恩怨中?
当着太子的面,他还是没敢如此直白地质问。
萧云:“倘若那陈家再聪明有势一些,孤会很期待谢氏玉郎为难地去应付他们。可惜他们皆是无用蠢笨之人,孤也不打算让他们上蹿下跳,继续惹人厌烦。”
玉郎是在夸谢攸好看,亦是近年来很流行的称呼。
比起那些热爱敷粉的小白脸,谢攸显然更能担得起这个夸奖。
谢衡感受到她的坏心肠,有些炸毛。
萧云犹觉得不够,进而说:“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谢五郎觉得自己的判断会是正确的吗?倘若孤说它们会同时落地呢?”
谢衡笃定地说:“这不可能。”
“倘若孤对而你错,你收回昨日出城时说的话,如何?”
谢衡小脸煞白,非常果断地向她道歉。
“我这个人,只接受发自真心的道歉和改过。若只是畏惧我的权势,我只会让他们更加恐惧。”
她淡笑着让人将他扶起来。
“好了,楼下的人已经等很久了,数三个数,我们便一起丢下去。”
以栏杆为线,倒数三声后,四人同时松开手。
巨响从楼下传来。
并不接连,因为是同时落下的。
萧云扶着栏杆往下看到惊叫的人群:“好像伤到人了。”
随即快速下楼。
谢衡看着四分五裂的玉佛和嵌进青石的三块砖,回头看兄长:“好像是……”
“无事。”谢攸摸了摸他的头,“希望你经此一行,能有所成长。”
他神色稍定,郑重地说:“是。”
萧云在人群中看到脸带血痕的七皇子。
心道:事情比自己预料的还要顺利。
她是有意让谢攸站在靠近七皇子的那一边,却没想到玉佛的碎片真的能伤到人,还精准地只伤到七皇子。
要不是知道某人明哲保身,不管闲事的性格,她都要以为谢攸是故意帮她了。
“七皇兄,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靠近,“我以为你已经站得够远了,没想到会伤到你。”
楼底下的众人知道她要往下丢东西,确实站得都不近。
只是在侍卫的要求下保持“能够亲眼看到重物从高层坠落的威力”的距离。
七皇子自忖是皇室的表率,也不愿让人认为自己害怕太子,便站得靠前,一派护着残疾四皇子的模样。
没想到他真的会受伤。
这伤不重,但在脸上,治愈之前,他都不宜出门。
除非他跟太子一样戴幕篱,但比幕篱,谁能有萧云的豪奢?
他满腹怒气,面上还要做出通情达理的模样,正要说“不怪你”的时候,手中忽然被塞入一冰凉的物品。
是一柄匕首。
“所谓以血还血,以伤还伤,七皇兄给我脸上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