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宁雨笙几句,被顺毛的大小姐“哼”了一声,不太情愿地去接待明华郡主。
苏梦璃被苏凤裳的侍女带去外边看灯。
屋中只剩萧云和苏凤裳。
苏凤裳从怀中掏出一块龙纹玉佩,似乎是不太确定地问:“太子殿下说……”
萧云:“对,没错,他让你有事找我。”
苏凤裳:“眼下正有一时要托您转告殿下……”
萧云:“丞相有意让你的七妹与忠勇侯世子定亲?”
“……”
熟悉的,被掌控一切的恐惧感爬上苏凤裳的心头。
因为这件事并不该有外人知道。
父亲仅仅是在早上问过她忠勇侯世子的为人品性,以及问她觉得七妹嫁入忠勇侯府是否合适。
那说明父亲只是刚有打算,并没有与侯府通气。
而现在,坐在她对面的深闺女子比她还要了解这件事。
萧云:“不要紧张,这完全是可以预见的事情,苏丞相突然将她记在妻子名下,肯定是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京中符合丞相眼光又年龄合适的少年郎并不多。”
苏凤裳:有被安慰到,但并不多。
对方洞悉的目光让她感到无所遁形。
比被撕下面具更加令人恐惧的,是一切伪装都形同虚设。
“像以往那样,在不涉及你利益的情况下,不要去干涉你父亲的任何决定。在苏丞相面前,你一定要比对任何人都小心。”
萧云将温热的茶塞进苏凤裳的手中:“相反的,在我和太子殿下面前,妹妹可以更直白,更有野心一些。这样,我们才知道要怎么嘉奖你。”
苏凤裳不知味地饮尽一盏茶,艰涩的嗓子恢复如常:“凤裳自知是戴罪之人,不敢妄求恩赐……姐姐从太子殿下那里得到了什么?”
“是……不需要借助男子之手就能使用的权利。譬如陈安,就是我在殿下没有审问的情况下,让兄长亲手杀死的。穿肠破肚,剜了那颗黑心。”
少女猛然睁大眼睛,似乎是发现了从未想过的全新道路。
萧云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不出她所料,书中不择手段地谋求皇后之位的女二,也很难拒绝沾染被男人把控的权利。
很快,苏凤裳回过神来,殷切地握住萧云的手:“还请姐姐多多教我。”
水榭的另外一端。
前来参加宴会的谢攸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蓝衣的公子正倚着栏杆看水中飘过的河灯,观察其上贴着的诗句,一派闲适散漫,似乎并没有发现身后之人的注视。
谢攸伸手拽了对方的后领,将人调转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谢大公子,你可是十里八乡,不,全盛国都有名的君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拽别人衣服可不是你该做的事情。”蓝衣公子随手整理了下衣服,出口损人。
谢攸压低唇角:“上官迟。”
“我可是在听说你被扣在京城后,连夜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上官迟对他进行控诉,“你不感激就算了,怎的如此冷淡嫌弃于我?”
“你不是来看我热闹的?”
“谢兄,我之知己也。”
忍住把人踹进池子的冲动,谢攸以“现在没事了”概括了这段时间的遭遇,又问了家里的情况。
上官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突然发现了什么:“谢伯珩,你身上怎么有女子的胭脂香?”
“你胡说什……”
谢攸的话一顿,想起曾有一位女郎藏进自己的衣柜,而他在之后并未清洗柜中衣物。
上官迟:“哟。”
“我现在准备随礼还来得及吗?”上官迟凑到谢攸跟前,“哪家的小姐?来这里了么……肯定来了,不然以你的性格不会来这种宴会。”
谢攸将他推开,冷淡瞥了眼:“我来这里,是因为几日后要去参加太子的宴会。”
总不能谁的邀请都不答应,第一次露面就是太子设宴。
某人:“真看不出来啊,谢伯珩,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来京城吗?你才来京城多久就跟姑娘看对了眼,这消息传回去,全翰州的媒婆都要哭瞎眼……”
谢攸:“你脑子里只有这些东西?浮于表面,臆测妄议,不若早日离开,以免深陷此处。”
上官迟后仰:“听起来,谢大公子你在京城过得如履薄冰。”
“嗯。”
“辛苦你了。”上官迟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京城真恐怖啊,能叫你紧张到拿女子脂粉熏衣服。”
“……”
趁着没人注意,谢攸踹了对方一脚。
良好的礼仪教养让上官迟面色扭曲地忍住这一下,没有当场跳脚痛呼。
过了会儿,他缓过来,扶着栏杆眺望对面:“你不想跟姑娘扯上关系,我想,听闻京城多美人,今日的秋水宴,该能见到不少。”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发饰凌乱的女子在廊桥上狂奔。
边跑边大喊:“杨环,你这贱人给本小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