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孔松月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有话快说。”
临到祭祀跟前,孔松月心里不免紧张,指尖都跟冻住了似的,脉搏和气息也都有些不稳。
她看见北安王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缸毒虫藏在了祭坛后面。
如果不出他们所料,最后一起邪祟之祸将会在“白日”里发生在春神祭坛上。
这最后一次邪祟之祸,不再是邪祟出现,而是祟冢出现。
祟冢和邪祟不喜欢在白日显行,但恰好,春神大祭时,天色有异,白日如同黑夜。
越是到正午,就越是接近黑夜。
正午一过,夜色才会逐渐消散,一切回归正常。
他们所处之地,是皇宫百年祭祀之地,是一圆形空旷之地,四周被湖水包围,祭祀岸上靠近湖水的地方,生着一棵棵龙盘虎拏的水妖树。
而祭坛就如湖心小岛一般。小岛与湖岸上仅有一座石拱桥相连。
拱桥由巨青石堆砌而成,桥身巨大,越过了树冠。站在桥上,就好似踏在树顶。
构成桥身的巨青石上,则篆刻着金字文。
青石金文,很有大周之古意。
正北高台有皇室落座,四周由朝臣与家眷及一部分普通百姓落座。
春神祭不是早朝,朝臣在这里只是个摆设,凑个热闹罢了,所以太后只择选了八分之一的朝臣,更多观众的是他们的家眷和无名百姓。
孔松月原本坐在西南位置,梁川站在一棵水妖树后,树干深褐盘虬,枝干干瘦,其上盛放着荧荧粉色的小花。
此时接近正午,夜色深蓝,水雾笼罩四周。
树上那一点脆弱的淡粉,在荧蓝水雾中幽幽发光,水雾稠柔,如纱如乳,粉光微小,犹如纱上流萤。夜色柔美,像是晨起的姑娘,细嫩的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扎起衣裙踏进河里,水雾移动,她骤然抬头,惊动枝丫一颤。
夜蓝月暗,祟冢最喜欢。
虽然关纪已经被贾青策关进了刘府,三兔共耳的玉环也被孔松月收走。
关纪和春钱坊的人看似没办法引爆祟冢,但其实不然。
三兔共耳的玉环只是提前开启复阵的引线。哪怕没有那个玉环,只要祟冢一伤人性命,复阵就会被动开启。
人血妖肉入阵,无疑会引炸阵中妖物。
玉环仅仅只是一道保险,不是必要。
而阻止这一切灾难的唯一方法,便只能在祟冢伤人之前,先它一步砍死它。
孔松月腰间的步光剑沉甸甸的坠着,这把剑足以砍动妖物,她只需要在第一时间冲上祭坛便可。
这是一个无比简单的过程,可当这个过程和许多条人命挂钩时,它的每一个步骤就都变得令人紧张。
梁川高了她一头,但此刻也好似和宋则郧一样,气势上矮了一头。
他慢慢开口,“我看师姐你很紧张,就……就过来打个招呼。”
孔松月无语。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哦……”梁川越过她的发丝,和远处的刘煜昭对视一眼,尽管只是他单方面对视。
刘煜昭说,维系同门情谊,需要热情积极且主动,要像一只兔子一样,撒开腿就往前面冲。如果整天冷冷淡淡,一声不吭,那别说同门情谊了,就算是亲兄弟、亲父子、亲母女,关系迟早也寡淡了。
梁川一寻思,万一孔松月日后真的跟着北安王进了皇宫,当了宋则璘,那两人以后见面就更难了到时候万一真的一年说不上几句话,那不就得像刘煜昭说的一样,生疏了、寡淡了、陌生了。
他摇摇头,不太行。
于是便一早就穷追不舍,但从小姑娘到小麻雀,他无一成功。
唯有最后自个儿真人上场时,师姐才回头看了一眼,还敲了敲他的脑袋。
他忽然眼前一亮,手不由得摸上了自己的脑袋。
师姐是用剑敲的,脑袋没有留有余温,但心理作用却给他幻出了一层余温。
他心口一笑,看来还得是靠自己。
正午的时刻就快到了,孔松月为他无聊的回答甩了他一眼刀,“一会别碍事。”
“好的好的,师姐放心,我今天发誓不捣乱,之前跟太后站在一起,事出无奈。”
蓝纱般的水雾游在他眼前,好似让他含在了眼里,他巴巴地望着孔松月,想等着她问问自己为何无奈,借机解释一番。
但孔松月却全然没有询问的意思。
梁川不想跟着太后一起为难师姐。
但那天他和太后约好了,约好了春神祭之后,太后绝不私设人肉祭坛。
而换取这个约定的代价,则是梁川在春神祭前助郑鸢顺利开祭,同时,他不许出手参与任何一方势力干扰春神祭。
太后说出这一要求时,明戳戳暗戳戳说的正是北安王和春钱坊。
春钱坊原本是她郑鸢插手管的,但自从孔松曦进了洙邑之后,那老板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不听话,直至现在,已经脱离了郑鸢控制。
所以在孔松月卜测出祟冢在太亘宫时,郑鸢心急,担心这个结果会乱了她的大事。梁川不得已附和郑鸢反驳了孔松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