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周连鹏打架以来,赵东城就很少到周顺昌家里去了,这倒不是因为他对周顺昌有什么怨恨,而是去了之后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东城也弄不清楚,他跟周连鹏打了架,怎么却感觉跟周顺昌有了什么隔阂,尽管他一直不承认两人之间有了隔阂,但却又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它的存在。
这让他烦恼、不安和无奈。
他知道赵启章和周顺昌关系不和,也明白赵启章对他多加关照的某些用意,但他并不想掺和进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中去。
他也不想去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力所不能及的。
他不想刻意地去帮谁或者对付谁,哪怕是无意识的。
周顺昌偶尔问起他要地的事,他总是说正在想办法,闭口不提赵启章的参与。
赵东城认为,对自己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办好自己的事,体现在目前,就是尽快筹措建窑所需的资金。
他把六队的群众召集起来开了一次会,他在会上说:“由于那片地被人家占用的时间过长,现在尽管要了回来,也不可能把那些地分到各家各户,因为这样的话,要了等于白要,还是没法管理。
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在那里建一个砖窑厂,当然不是建有十多个窑门的大围窑,咱们没有那个实力,土地资源也不够,而是建两个门的吊窑,尽管这样,建窑、买砖机、工人工资、搭砖木浮桥等等各项费用,加在一起,没有五万块钱也拿不下来。
这些钱去哪里弄?这个问题我是这样打算的,窑建好后,属于六队集体所有,年底分红的时候,分多分少,根据建窑时各家各户出资的多少而定。
没钱的可以出物估价代资,既不出钱也不出物的,只能拿均摊的那部分利润,不能参与年底分红。
凡是六队的人,有愿意在窑上干活的,另发工资,工资标准先随行就市,以后根据效益情况再逐渐改动。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大家仔细想想,看看自家打算怎样参与这个事情。”
赵东城讲完了,就看着大家。
人们立刻就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说建窑好啊,你没见沟北那些烧窑的都发大财了吗?
有人说行政村办厂都办不成,一办就倒闭,咱一个队难不成比行政村力量还大?就是办成了,不能撑两年,非倒闭不可,到时候交上去的钱咋办,找谁要去?
就是能找着人要,到时候他没有钱,你能剥他的皮吗?剥人家的皮还犯法咧!
周顺昌不就是一个例子吗?谁咋着他了?
还有人说,只要不要钱要东西,咋样干都行!
结果是,赞成的也好,反对的也罢,都是一毛不拔。
给钱给东西,行!要钱要东西,不行!
赵东城接下来解释了半天,拍着胸脯承诺,还是无济于事。
人家说了,不是不愿意兑钱,而是家里确实一分钱都没有。
赵东城只好宣布散会。
赵东城去找赵启章,问他有没有办法搞到钱。
一提钱的事情,赵启章就连连摆手,说他原来手里还有点钱,但两个儿子结婚,给花得一分不剩了,现在外边还欠着账哩。
赵东城没法再多说,知道说了也是白搭。
有人说有病乱投医,他被逼急了,就硬着头皮去找周顺昌。
他想,就是贷款,如果没有村里的担保,信用社也不会把上万元的现金,贷给一个还没有影儿的砖窑厂的。
赵东城没有提赵启章,他不想在还没弄清周顺昌是个啥态度前,就先引起他的反感。
周顺昌先是吃惊,他只知道沟北的人到村里打架的事,却不知道赵东城因此而解决了要地的问题,他一时半信半疑。
但说到钱,他也是大摇其头,说钱的事情找他没用,村里贷信用社的钱还没还哩,信用社已经不相信他了,要说贷款,不找他反而还好办些。
赵东城又一次傻眼了。
他不甘心,自己到信用社去了一趟,但结果和他想象的一样,空手而归!
回家后,他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短短几天,眼见得人就憔悴消瘦了下去。
王月琴见他急成这样,就劝他:“啥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办个窑厂吗?没有钱就不办,以前咱没干窑厂还不是照样生活得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