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雪白枕头小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不少,天际线的交接处透出一点深色的蓝。程意喝了杯热水,在热意滚烫下慢悠悠的醒了神。
她很喜欢过得很慢的下午,醒来时好像世间万物都跟着一起苏醒,趁着夜色下沉的最后一点天光,温柔而安静地共生着。
窗外又落起了白,程意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她刚换好衣服,稍微卷了一下发尾,便接到了明淮序的电话。
程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五点半出头的样子了。
“我的电话好像打早了一些。”明淮序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不明晰的微沙声中带着温柔,“金丝牛肉饼的排队时间,要比我想象中的短一些。我不知道是限量的,但是买到了最后一个。”
“虽然提前到了,但想趁热的时候带给师妹。”
程意似有所感,下意识朝窗户的位置看去。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明淮序稍显低沉、却带着笑的嗓音。
“我在楼下。”
程意推开被水雾覆满的玻璃窗,寒意一瞬间涌了进来。庭院里的路灯高耸着立于梧桐树的枝叶里,她也透过黄绿交错的树叶缝隙,在雪意中看清了明淮序的脸。
她的师兄一身黑色长大衣微敞,内里搭了同色系的毛衣,淡灰的围巾半搭在肩颈处,一双漆黑的眼眸带着笑意,从小往上遥遥看着程意。
细雪透着光,在沙沙地下。
她看到他眉眼温柔,带着笑意唇角微张,朝她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师妹。
他们中间隔了梧桐树、隔着晚色中迷离的雪,程意明明里明淮序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
她微微捂住心口,有些恍惚地想,这是一个被雪贯穿的冬天。
程意匆匆收拾好东西,挑了一个黑色的小包,往楼下赶去。
明淮序正站在车前,看见一点深红色朝侧门朝自己跑来,不由笑了笑,说:“师妹,我在这里,慢一些。”
程意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羊羔毛外套,铂金色的扣子在麦穗式的边缘闪闪发亮。她踩着小皮鞋,在明淮序眼前站定,喘着气道:“师兄。”
“还热着。”明淮序拿出一直捂在怀中的金丝牛肉饼,微微站在程意身后,替她挡去吹过来的风,“先吃一些垫垫。”
程意的眼眸很亮,弯起来月牙的弧度:“谢谢师兄。”
牛肉饼还是酥脆的,咬下去一口,金丝碎了,里面的酥皮破开,紧实的牛肉馅带着滚热的骨头汤汁满溢在口中,咸香而鲜美。
“真的很好吃。”程意吃了几天的青菜汤,咬到牛肉饼的时候只觉得幸福而快乐。她看着明淮序,指尖一动,从没咬过的地方一撕成两半,朝明淮序递过去。
“师兄也尝尝。今天打烊前的最后一个牛肉饼,我们要一起分享。”
牛肉饼在飘散的雪下冒着氤氲的热气,明淮序看向程意期待的眼,垂在口袋边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他没有伸手去接那一半牛肉饼,而是微微低俯下身,咬去了女孩指尖的饼。
程意只觉察到指尖温度一烫,比牛肉饼更滚热的温度轻轻蹭过了她的指腹。她一愣,听到明淮序清缓而低的音。
“谢谢师妹,确实很好吃。”
程意只觉得指尖那一片,连着手一起烧了起来。她双目中的琥珀色乱得不成样子,明显的心跳声就差要漏出来。
“啊、没事。”程意慌乱地从口袋抽出纸巾,擦去手上的油渍,“师兄觉得好吃就好。”
明淮序笑了笑,为程意打开车门,说:“师妹上车吧,去吃晚餐。”
他订了一家市中心周边的餐厅,招牌是海鲜粥和薄皮煎饺。
程意眨了眨眼睛,听见明淮序淡笑说:“阿姨跟我说了师妹前几天急性肠胃炎的事情,晚上喝一些粥吧,多给师妹点一只蟹。”
现在离年时结束要有几天,临近元宵,市区短暂开放了烟火的燃放。菜上齐的时候,烟火正好燃起来,在十几层的高空外炸开五光十色。
而明淮序正低着头,袖口微折,深黑大衣下修长有力的指节握着瓷勺,在给程意添粥。
程意咬着薄皮饺子,脑袋微微晃了晃,吃得很开心。她抬起眼来看明淮序,带着懒倦的惬意。
反正师兄对她好。
周围光影绰绰,细微的爆鸣声透过玻璃传来。色彩太明媚与灿烂了,落在对座程意本就明艳的眉眼中。
那双琥珀色的眼里带着人间夜晚星河四散的烟火,眼尾微微上挑,带着澄澈的笑、与并不自知的引诱。
酒红色让沉浸在光影中的程意更加鲜活,像极了一朵肆意生长的玫瑰。
明淮序心绪有些难平,微抬添好暖热汤粥的瓷碗,放在程意面前。
“趁热喝,师妹。”
“谢谢师兄,我等会儿就喝。”程意正在拆蟹,闻言抬了抬头,随后依旧认真地对付着螃蟹。
她一看就是不常做这种事情的人,有些笨拙却专注地拿着小剪,和从前明淮序在实验室里见到的、冷静而精准地滴定试剂的师妹,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子。
一离开实验室,师妹好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