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露白,姜或北翻了个身,并没有起身。这一夜她睡得安稳妥当,连梦都没做一个。醒来时小蝶早已在外面候着很久了。听见动静,小蝶才进来伺候姜或北洗漱。小蝶一边替姜或北梳头,一边道:“夫人那边派了人过来,让少夫人用了早膳过去一趟。”
“可说了什么事?”姜或北心中咯噔一跳,忽然想起之前卓夫人说府内一举一动皆在她的掌控之中,那昨晚高遇过来可是被发现了。她脸上失了血色,没了装扮的心思,道:“既然如此,便早些用了膳食过去吧。”
小蝶没发现姜或北的异常,她抿嘴笑道:“来的那婆子没说,不过奴婢大约能猜到一二。也是这些日子听那些小丫鬟们私底下说的,说卓家唯一的独苗去了,不仅夫人急,老爷更急,这些日子陆续抬了两个姨娘。”
姜或北听完心稍定了下来,但未曾完全放心,道:“那这次过去多半是又要叫大夫替我诊脉了。”
“是了。不过这件事,着急也没用的。小姐且放宽心吧。”小蝶安慰道。
因为卓夫人的安排,姜或北现在吃的早膳也是极为丰盛的,喝的乳鸽汤是一早就炖上的,里面加了不少滋补身体的药材,早膳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这在卓玉堂当时都极少见。卓夫人这注是押在姜或北身上了,舍得下本钱。就怕姜或北到时候让她愿望落空,免不了气急败坏后的反噬。
姜或北手一抖,筷子都拿不稳了。她拿起来匆匆吃了几口,便借口没胃口,赏给院子里的下人们吃了。衣服依旧挑了件素色宽松的衣裳,头丄簪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卓夫人这次倒不见厉色,见姜或北来了,立刻让她坐在自己近旁的椅子上,椅子上铺了软垫,很是舒适。
“或北,近几日感觉身子如何了?”卓夫人拉住姜或北的手,询问道。
姜或北看她满脸希冀,微微垂头,道:“胃口不大好,老是吃不下东西。尤其是闻到油腥味儿重的东西,便有呕吐之意。是儿媳不是,辜负婆母一番美意了。”
“哪里的话?我今日啊,又找了大夫来给你请平安脉,且问过大夫再说。再有,你我婆媳二人,本也不是什么外人,我也就不跟你遮掩什么了。自玉堂去过,我常梦见他,见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独自撑着一把伞站在府外却不进来。我喊他,他便摇摇头,不说话,叫我这个当娘的心如刀绞。醒来知晓是大梦一场,更是心痛难忍。我便日日抄诵佛经,期盼他来生不要再有病痛了,能去个好人家。如今他已经去了,我再不舍也只能面对现实了,唯一心存一点念想,希望他能够留下一点血脉,我的一腔思念至少还能有寄托之处。再有,老爷没有儿子继承家业,各方更是虎视眈眈,若是你腹中没有孩子,只怕我们在府内的立场愈发艰难。”
姜或北目光晦暗,卓夫人这话半真半假,参杂了有感情,却不多。她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硬着头皮编瞎话,道:“我知晓婆母的难处。昨夜,我也梦见了玉堂。奇怪在梦中我丝毫没觉察到他已经过世了,仿佛他还活生生的,我们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一起陪着他长大。我有一种预感,我大约真地有了玉堂的骨肉了。大夫也说,月份太小的话是看不出来的,还请婆母不必过于忧心才是。另外,或北有一个不情之请,自玉堂去后,我内心很是不安宁,我想能否容我去玉堂坟前看看,为他上柱香?”
“你现下的身子,恐怕不太方便外出。”
姜或北红了眼眶,道:“自他去后,我还未去看望过他,怕他孤单。我也想亲口告诉他,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儿的。”红了眼眶倒真是真情流露,想到自己的处境真地很难不掉眼泪。
“也好,我派人送你去,必定护你平安。”
“谢谢婆母。”
姜或北在府里待得久了是很想出府的,至于卓玉堂那边只是个由头罢了。第二日卓夫人派了几名护卫护送着姜或北出门,去给卓玉堂上了香之后,姜或北提出转到去娘家一趟。为首的护卫道:“少夫人,这恐怕不妥。夫人很是担忧少夫人的安全,命我等一定要护卫周全。”
“那夫人可曾说过不让我回娘家?”
“这个倒是不曾,只是......”
“护卫大哥,还请行个方便。”姜或北掏出一方银锭,悄悄塞给他。“诸位大哥一路保护我,辛苦了,这些便拿去吃酒吧。我在府中未见亲人许久,实在是想念得紧,去了不过是见一面跟他们说两句话罢了,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这些钱都是当时办赏花宴时从卓玉堂那里薅来的,如今也算是有了一笔傍身的钱,外出打点都方便。
“那好罢,少夫人可得看好时间,稍坐一会儿就走,不然夫人那边小的不好交代。”
“大哥请放心,我不会叫你难做的。”
回到姜家,姜去梦不在家。李姨娘见是姜或北回来了,酸了她两句,并不搭理她。留下顾氏和姜与南招待她去小屋子里说话。姜或北见到姜与南有些诧异,道:“你今儿没上学堂吗?怎么这会儿在家。”
姜与南道:“高先生家中有事,告假了两天,我们这两日都不用去了。”
原来他竟是不在吗?昨夜还躺在她身边的。她见卓夫人催得那么急,甚至还想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