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中人你总可以信得过。我安排你见一次大尚,你问清了无名山无名寺下落,便我对你并无丝毫恶意。之后我们详谈。”
阮朝汐心里微微一动。
她思索着,骡车上李奕臣看了一眼,问,“你释长大尚约在何处辩经?”
荀景游大喜道,“你可是信我了?邀约地点不远,就大尚约在管城外五里鹤山脚下。”
“约哪日?”
“三日后,午时。鹤山脚下鹤亭。”
“多谢告。”阮朝汐转身对李奕臣说,“问好了,大兄,我们走罢。”
两边车道骤然分开,荀景游对着远去背影发愣。直到骡车奔出了十几步,背后才传他难以置信追问,“你这便走了?三日后鹤亭你不去?”
阮朝汐往后挥挥手,人已经去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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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子吃饱了草料,又开始在青草萌发乡野小路里飞奔,阮朝汐在耳畔呼呼大风里打开包裹,翻看今日入城收获。
翻着翻着,耳边却想起了荀九郎嘴里传消息。
荀玄微车队在赴京中途遇袭受伤。
受伤时,又好接到了自己出奔消息。
他样人……也心灰意冷,想不开?避入山中不出?
山风呼呼地吹过耳侧,她在大风里失笑,自己摇了摇头。
不。荀玄微是她见过最善筹谋而独断人,心里定下了什么主意,根本不与人说。等他轻描淡写提两句时,大事已成。
所谓“心灰意冷”, “想不开”,都是多愁善感人才有。荀玄微待人接物手段理智到接近冷酷,她只见过他三言两语,把别人一辈子安排得明明白白,她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人陷入情绪旋涡模样。
他号称“隐居”也不只一次两次了。之前带她出行青州看海,走到半截被人追上,她才道,就连带她出行散心这种小事,也能一石二鸟,让京城远道而宣城王大为紧张,误以为他要弃官出奔青州。
宣城王一路对荀玄微小心翼翼,嘘寒问暖,当真把他当成了品性孤、不慕权势名士。张清贵皎然外皮,不在京城哄骗了多少人。
这次避入山中,数月不出。多半又在谋划什么大计吧……
初春山风煦暖,风里带着阳光青草味道。阮朝汐抱着集市里换大包袱,坐在骡子车里,被颠得昏昏欲睡。
闭眼即将睡去时,却又忍不住想,不真伤了。
盘亘山中几个月不走,到底受了多伤。伤势是不是真养好了。
难以想象气质么出尘干净人,满身是血样子……
山风习习,她困倦地闭上眼,坠入梦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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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人!郎君受了箭伤!人!”
处处都是惊慌失措哭喊尖叫,处处都是激战留下尸,曲且战且退,掩护着幸存荀氏族人离去。
郎君领云间坞曲赶往荀氏壁,激战整夜,只救出了不到百人,大多是妇孺。荀氏男丁被官兵搜寻屠戮,十不存一。朝廷追捕令已下,云间坞规模不足以庇护众人,中原各处州郡,无荀氏容身之处,车队一路往南疾奔。
郎君抱着七娘,把惊吓得昏死过去幼妹交付给曲。朝廷官兵紧追不舍,荀氏全族犯下了族诛大罪,死不论,一波波箭雨半空落下,马车被扎得仿佛刺猬,车壁残破不堪,处处是洞。一支铁箭射穿了车壁,他刚才替七娘挡了一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梦中自己看起只有十三年纪,毫无畏惧神色,冒着箭雨飞奔过去,利落登上破损马车,单薄脊背挡在受伤郎君面前。
反手拔刀,以身挡住车壁破洞,对孔大医道,“孔大医尽心救治。我护卫郎君。”
孔大医拔除箭头时候,鲜血喷涌而出,背后传闷哼。
她迅速地回头瞥去一眼,目光里满是忧虑。受伤郎君清醒地靠坐着,额头冷汗涔涔,唇色失血泛白,但神色如寻常般镇定,目光直视入黑夜。他身上向有令人信服安宁沉静气质。
察觉到前方忧虑凝视,郎君眸子转过,冲她温地笑了笑。“多谢你护卫。”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半大少女姣丽形貌,西苑女童名册里回想姓名。“我记得你。你应该是三年前西苑,对不对。我记得你姓阮……”
“有劳郎君记挂。”她羞赧地笑了笑,握刀手心有点冒汗,报上自己姓名。“我叫阮阿般。”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