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人声鼎沸, 搬运箱笼的部曲往来不绝;一门隔的院落里寂静无声。
曾经的亲密陪伴变了调,变另一种的亲密陪伴。
改变是何时开始的?或许是察觉了对方专注的凝视,回应以凝视。
或许是意识到对方终于放弃了逼迫,她也随放下了提防。
岁月如年轮, 于他上并未有什么改变, 但她一日日地大了。
阮朝汐在头顶洒下的细碎日光下仰头看对面的郎君, 手指拂过形状漂亮的眼尾, 挺直的鼻梁,落在他的唇上。他的视线温和地追随着她。
她如今看他的眼光不同了。
昨日醉了, 但今日清醒着,心头陌生的悸动于无声无息中蔓延,即将到来的离别加深了不舍。
从前她曾喜欢过十二郎的。她不知两者的区别在何处,只知道和十二郎在一起时的青涩激动, 和现在裹挟着浓重依恋和酸涩不舍的厚重滋味完全不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唇边落下的细致的吻, 显示十足的耐心, 彰显亲密的动作里,又不至于产生反感抗拒。
阮朝汐渐渐地习惯了新的亲密安抚, 仰起头,阖着眼,于绵细吻中体会心头陌生而又复杂的厚重情绪。
荀玄微的右手不再有束缚, 带有疤痕的食指时不时地摩挲着她的手腕。不知不觉时,她的手腕拢在一处, 轻轻地握住了。
温柔的动作逐渐显露本性强势,原本只是浅尝辄止的吻加深了。
咚咚咚——
不是心跳如鼓的声音,而有人在院外咚咚咚地敲门。
阮朝汐满脸晕红地伏在肩头, 胸膛急剧起伏。
刚才不知怎么了,这两日刚刚习惯的温柔细致的亲吻忽然变了, 若不是敲门声停下了动作,她几乎混乱地难以呼吸。
荀玄微松开手,安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斜睨过紧闭的院门,平静声线听不出异样,“李奕臣?”
这回不是李奕臣。
霍清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郎君,萧使君来访。”
阮朝汐缓过了气,诧异回望。
荀玄微直接道,“不见。”
霍清川:“但萧使君已经来了。而且他——”
下一刻,萧昉的声音隔着门道,“我不见你,今日我求见你家九娘。大白日的关什么院门,我有急事。”
阮朝汐抬手摸了下自己红晕未退的脸。她和萧昉不过见过两面而已,有什么急事找她?今日路上救下孩子,她没留停留,就是不想有牵扯。
难道是李奕臣当时喊了一句九娘,就追上门来?
她坐起,“我这里不方便待外客。有事去三兄的青梧院说。”
“我哪算是外客!”萧昉在院墙外高声道,“九娘今日免了萧某一场牢狱灾,不管你认不认我这外兄,九娘,以后你就是我外妹!外兄妹何必客气,快开门,我带来了一车厚礼道谢,还有极重要的消息要当面告知。”
阮朝汐和荀玄微互看了一眼。
荀玄微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又轻擦去唇瓣濡湿痕迹。
“你做了什么,叫他追到青台巷来,又是送礼,又是认亲?”
阮朝汐沉默片刻,“我只是拦了他巡路兵马,避免践踏了孩子。……难道那孩子是他家的?”
孩子当然不是萧氏的小郎君。
萧昉穿一窄袖戎装,披甲挎刀直接进来。摘下了铁盔,露出一双顾盼多情的桃花眼,迎面便说,
“那孩子掉蹊跷。”
阮朝汐看他满满脸都是热汗,起倒了杯壶里的冷茶,推过去。
萧昉咕噜噜一口饮尽了,赞道,“茶!九娘茶艺了,不愧是颍川荀氏教养出的小娘子!”
阮朝汐不冷不热道,“不敢当,是三兄煮的茶。”
萧昉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噎了须臾,随即又赞道,“看九娘气色极佳,是遇到了什么喜事?说说看。外兄今日运势低,有什么喜事也冲淡我这边的霉运。”
阮朝汐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红晕未褪尽的脸颊,嗓音加冷淡三分。
“有不妨直说。叫萧使君知,我今日傍晚就要随九兄的车队回返豫州,赶时辰。”
萧昉一怔,“九郎要回豫州,我知道的。你也要走?你难道不是——”
“我难道不是什么?”阮朝汐诧异反问。
萧昉瞬间闭了嘴。
抹了把热汗的脸,装作无事地把题扯开。
“九娘,你把那娃娃一丢便走了,看我满灰土汗尘的四处奔波。验份,先去东宫请罪,领了御医看诊,再去搜罗一通,带走东宫十来哭哭啼啼的妇人,还未开始刑讯,先吵我脑壳疼!”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