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她因为少了人证的缘故不能脱身,今后我如何能安睡?莫再劝我了。”
荀玄微果然不再劝她,只叮嘱了最后句,“言辞谨慎。”
阮朝汐轻声,“尽力而为。”
——
阮朝汐跟随禁卫身后,层层地拾阶而上,穿过外殿,过庭,去西侧殿。
含章侧殿里的问询持续了整个早晨。
受命询问白鹤娘子的,是宫里内侍第人。极受天子信重的大秋卿,武泽。
阮朝汐入西侧殿时,眼瞥见她母亲跪空荡的殿室里,武泽丹墀下侧立,质询声声地响彻殿内。
“太原王氏供说,娘子前几日出面,讨了城外块地安葬旧日奴婢。”
“为旧日奴婢设立墓碑,遣仆妇办妥即,何至于三娘子亲自出面?”
“为何不偏不倚,正选城东官附近,小皇孙车马经行当日。为何不选别处山头,又为何不选前日,不选后日,偏偏特意选取小皇孙出事的当日,三娘子如实来。”
白鹤娘子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我供:切俱是巧合。正巧选了那处山头,正巧选了当日,大秋卿是不会信了。”
武泽为难地,“切俱是巧合的说法,这个,确实难以呈上御前。三娘子再想想。”
脚步声清晰传入耳,阮朝汐入殿,端端正正跪坐母亲身侧,应声,“我助白鹤娘子应答。”
白鹤娘子骤然吃惊转身。
白纱遮掩了她受伤的面部,只露出双清醒眸子,起先惊愕难言,随即陷入无尽的懊恼。
“你来做什么!”她低声斥,“这里和你无关,原路出去!”
武泽摆摆手,“既然进来供证,便不能轻易出去了。这位小娘子是荀令君家的九娘?当日山头和白鹤娘子共同立碑的那位?有什么供证,九娘说说看。”
“李氏于我有养育之恩,将李氏遗物从豫州带来京城的是我,给李氏立碑的地点日期,亦是我和白鹤娘子商量的。”
阮朝汐直视前方烟雾缭绕的丹墀,字句地,
“立碑前几日,和白鹤娘子陆续有信往来。其提到择吉日立碑之事,并提到选取城外景致优美、以俯瞰京城之山头立碑。见商议日,并非临时推脱之借口。”
武泽惊,“既有信物证,三娘子为何刚才不提?往来信何处?老奴这就遣人出宫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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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娘子淡漠,“不必去搜寻。我有个不好的习性,不喜欢留存旧物,从不保留信。九娘那几封信,早不扔去何处了。”
阮朝汐心头惊,迅速地对视了眼。白鹤娘子目光平静地转开。
她缘由了。
近期来往的几封信开头,白鹤娘子写的是寻常的“九娘”,而她的信里写的律是:“母亲敬启。”
不是不保留,而是刻意毁去。她母亲怕害了她。
武泽扼腕叹息,“这如何是好,信没有保存,只有口供,而无物证,不能作为凭据啊。九娘还有何其他证据,以为三娘子证供?”
阮朝汐思索片刻,坦然,“有。立碑当日,我和白鹤娘子闲谈下山。小皇孙马车通过官之时,我与白鹤娘子的马车都尚未启程,停边。王氏管理田亩山头的管头既然就附近,应当看得清楚,做人证。”
“正是因为无意路过,看到小皇孙从车上人抛下,我才过去查看,救下小皇孙。倘若白鹤娘子为谋害小皇孙的主谋,她必定千方百计把我调离事发之处,避免我把人救起才是常理。但事发当时,白鹤娘子并未阻止我前去查看,为何?因为她也是偶然路过之人,对前方马车掉下了小皇孙之事无所。”
武泽来回踱了几步,点头,“说得有理。九娘的供词记录下来了?拿来给我。”
常侍急忙双手托起供词纸。武泽捧着墨迹淋漓未干的供词,沿着殿后夹疾奔去另边。
远处隐约传来口吻威严的女子嗓音。距离太远,什么也不清。
白鹤娘子低低地冷笑声,“皇后正殿。”
片刻后,武泽擦着汗匆匆回来。
“皇后娘娘言……”他为难地看眼阮朝汐。
“白鹤娘子是主谋,跟随白鹤娘子的荀九娘定是从犯。无片纸的证据,空口胡言,意图为白鹤娘子翻供!荀九娘救下小皇孙之事存疑。或许是眼看着小皇孙年幼怜,才会下毒手时起了恻隐之心,临时改变了主意,把小皇孙从地上抱起……”
“派胡言!”白鹤娘子骤然激动起来,“自己蛇蝎心肠,看别人都是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