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拿银盆,蹲在她的面前泼水。
刑讯内监站在血泊水迹里,正拖长了语调劝诫道,“娘子,南朝去不。”
白鹤娘子从昏迷中悠悠醒转,恨声大骂,“妾深宫多年,旧朝琅琊王抛下妾出京,之后无联系。这些书信俱是伪造!”
刑讯内监呵呵笑了,“对着证据如山,人人都说是‘伪造’。一轮用刑下去,吃了苦头,这能撬开口。娘子,你曾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圣驾正高坐御座。娘子还是如实招供在净法寺内秘密连通南朝,和南朝的夫女勾连串通,意图叛国南逃之事,免吃苦头。”
白鹤娘子躺在地上,冷笑一声,“好,我招供。书信俱是伪造,皇后害我!”
“大胆。怎么还牵扯到皇后娘娘了?动刑。”
耳边蓦然一声凄厉的尖叫。
拶子夹在血肉模糊的手指间,两个内侍死命往左右拉,白鹤娘子瞬间度昏死过去,又被水无情泼醒。
“陛下,荀九娘带来了。”武泽上前回禀。
丹墀高处传来了元帝的吩咐,“把人带进来。”
阮朝汐单独入殿,踩过血泊,在白鹤娘子身侧端端正正地跪倒。
心跳剧烈如鼓,睛盯着地面上的斑斑血迹,极度的愤怒中反而显出奇的冷静,她拉过母亲的手,仔细查看皮肉糜烂的十根手指。
白鹤娘子原已经破罐子破摔,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视野里意外出现的身影,让她骤然显出慌乱神色,急忙撑身,把手往身后藏。阮朝汐不肯放开。
御案高处,元帝翻了翻几张供状,把奏表扔回案上。
“颍川荀氏的九娘,入京不久。怎么认识娘的啊?”
阮朝汐应声道, “净法寺上香相识,书信来往。”
“呵,净法寺。朕派人去搜了,希望净法寺是干净的。九娘和娘子来往的书信呈上来。”
丹墀高处又响了翻阅声,自言自语。
“九娘的乳母是郗氏旧婢,九娘带着乳母的遗物入京,和白鹤娘子约定了城东山头立碑。机缘凑巧,正好救下了山下官道受难的小皇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帝的声音缓和下来。“这倒是巧。从豫州千里迢迢地来京城立碑,当日下山救了小皇孙。可见小皇孙是个命大有福的。”
翻了翻几张供状,皇帝把供状扔回案上。
“皇后又了不讲理的性子。荀九娘救下了小皇孙,分明立有大功,怎能说她是从犯?显然是无理取闹了。”
武泽侍立在皇帝身侧,壮着胆子迎合一句,“陛下说极是。”
“荀九娘啊。”皇帝嗓音从头顶上传来,“朕听闻太妃称赞你。说你是个真性情的小娘子,小皇孙和你天生有缘分。”
阮朝汐在丹墀下端正拜, “谢太妃称赞,臣女不敢当。”
“荀九娘的供证朕看过了,简单清楚,并无疑议,后面之事和她无了。武泽,把人领出去。稍后赐赏。”
“谢陛下。”武泽急忙过来,“九娘,随老奴出殿。”
阮朝汐跪在原处未动。听若不闻,依旧仔仔细细地检查母亲的手指。
她小皇孙一案供证而来。但今日看元帝的态度,她隐约明白了,谋害小皇孙只是把白鹤娘子牵扯进来的借口,元帝根不信。但随后抛出的暗通南朝夫女的伪信,是真正的杀招。
拶子是阴毒的刑罚,用力轻表面看不出,需一寸寸仔细抚摸过,会知道,受刑处只是伤了外皮,还是已经夹到指骨碎裂。
白鹤娘子剧烈地挣扎来,不让她继续摸下去。
“出去。”白纱上方露出的一双睛浮薄薄泪水,白鹤娘子以气声催促,“中宫是知晓如何置人于死地的。伪造的南朝书信一出,我是无法逃脱生天了。阿般,你出去。至少保你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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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摇头。放下沾染血迹的手,目不斜视,长拜下去。
“臣女有疑问。”
“其一,只有书信物证,便可构陷人死罪?臣女自幼习书,善于摹笔迹。所谓南朝书信,臣女只要摹片刻,便可出一封惟妙惟肖的伪信。”
元帝的说话谈笑声消失了。含义各异的目光从大殿各处汇集而来。无人说话。
针落可闻的寂静里,皇帝的嗓音阴沉下去。
“给她笔墨。”
脚步声从殿后夹道走出,跪坐在丹墀边设下的小案处。阮朝汐的视野里出现朱红金绣祥云腾龙衣摆,太子入座。
“父亲恕罪,儿听闻这位小娘子可以摹人笔迹,好奇前来观摩。看完便走。”
“是荀郎家里的姊妹。”元帝沉沉地笑了声, “荀郎温雅好脾性,家小娘子居然是个硬脾气的,呵,当堂